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下来,所有人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响声,就连呼吸都放的极其轻,生怕打碎了这眼前的场景,两人无双的人相互依偎,仿佛除了彼此,就一无所有。
楚渊记得,哪怕以后老的走不动了,都记得当时的秋霁言,踏着鲜血渗透的土地,绕过满地横七竖八的尸骸,向他跑来,如同一只凄美的蓝色蝴蝶,不顾一切的扑向烈火,哪怕结果很有可能尸骨无存;然而那只蝴蝶当着数十万将士的面,只是为了不让他痛苦,义无反顾的亲了下去,哪怕这举动多么的羞耻。
楚渊被迫咽下秋霁言口中的血,在她怀里躺了好半天才恢复了些力气,“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城里带着吗?”
秋霁言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乖乖的承认错误,“对不起,我看到天钺退军了,才让人带我过来的,我……”
楚渊伸出手想要触摸她的脸,才发现自己手上全是血,伸到一半的手,刚想要收回来,却被人用力握住,握住的那人,用着坚定的语气道:“无论你身在哪里,我都陪着你,倘若有一天你身处地狱,你真的站不起来,我就下去陪你。”
一直,永远……
这句话像是魔咒一样,束缚住了楚渊生生世世,哪怕以后渡过奈何桥,他也要紧紧握住说这句话的人,怕来生与她相隔太远,怕去找她的路太遥远,让她一个人等太久,楚渊舍不得。
秋霁言,楚渊好像爱上你了!
楚渊再次大败天钺,因为此战可谓说是“力挽狂澜”,故称为“狂澜之战”,继“平叛乱”,“收匈奴”,“迎辉”之后,又一大战绩。
远在千里之外长安城皇宫内的泽帝赏无可赏,御书房内,楚则看完小春城传来的捷报,气急败坏的扔了手中的奏折,泽帝只是懒懒的看他一眼,道:“就你这脾气,和楚渊斗,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父皇,楚渊他野心勃勃,早想杀了您与儿臣,取而代之了。”楚则走到泽帝面前急急道,他可是楚国太子,皇后嫡出;他楚渊是什么?只是一个连母亲都不知道是谁的人,要不是会打仗,早就没命了,就这样还想和他楚则争?简直痴人说梦!
泽帝皱了皱眉,看他一眼,道:“你以为朕真的不知道?”
“父皇?”楚则有些慌了,知道了什么?
“朕自有安排,翼王妃可有下落了?”泽帝漫不经心问了句。
楚则暗暗松了口气,笑的谄媚,“父皇的意思,是想用那女人牵制楚渊?”
泽帝轻轻笑了下,“你还不笨!”
“是,多谢父皇夸赞,那儿臣这就去办?”楚则试探的问了句。
“去吧!”泽帝挥了挥手。
“是,儿臣告退!”楚则欢喜着跑了出去。
泽帝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一想到楚渊与那人过分相似的容貌,脸色更是黑了三分,连青雉是你对不起我,也别怪我对你儿子狠!自古父债子还,同样母亲的债也应该由做儿子的来还!
长安城,翼王府——
林莲对着六皇子楚晟带来的人咬牙切齿,她将吓坏的清霜护在身后,管家和她并排站着,他们身后是王府的侍卫和下人。
“六皇子,如今王爷出征,王妃下落不明,你不去帮忙寻找王妃,反而跑到这里来欺辱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传出去世人该怎么看您?”林莲说的义正言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激动,秀气好看的小脸上露出薄红。秋霁言走之前,把这若大的翼王府交给她,无论如何都得守住。
楚晟被林莲说的一噎,他今天本来就是来找翼王府的茬儿的,谁让楚渊又打了胜仗,今早泽帝又在朝堂上,文武百官面前数落他的诸般不是。
“林侧妃,这谁都知道,你和翼王妃不合,谁晓得是不是你找人干的?”楚晟说着,还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胡说!林姐姐和王妃的关系好着呢!”林莲身后的清霜反驳了句,林莲伸出手去握了握她的手,嗤笑一声道:“妾身再不济,也绝对做不出伤天害理之事来!”
“你!”
“真热闹啊!”
由远至近传来一阵温柔男音,楚白梵嘴角含笑的走近。
“见过平南世子!”林莲等人微微行了礼,对这平南王世子,她也不算多了解,但总比楚晟来的安全些。
“六表兄,刚才白梵来的路上,好像看到了太子殿下,他似乎在找你?”楚白梵说的温和有礼,真正是君子如玉。
楚晟也觉得再呆下去,自己绝对讨不到好,顺着楚白梵给他的台阶下,带着人离开了。
见楚晟等人出了王府大门后,林莲才微微松了口气,“多谢世子爷!”
“不必客气,小言一天没找到,本世子无法放心下来,今日本想来看看落下什么线索没有,谁知……”后面的楚白梵不说,听的人心里也清楚。
“世子有心了。”林莲礼貌笑道。现如今楚渊和秋霁言直接影响到林枫的前途,说她自私也好,反正她最在乎她弟弟,谁要对她弟弟好,她就对谁好,谁要让她弟弟不痛快,她也会让那人不痛快!
楚渊“狂澜”一战后,九赫噬魂的毒发作,这次发作比以往的还要猛烈。
李生虎等人焦急的等在楚渊的房门外,看到秋霁言出来,急忙围上去,“王妃,怎么样了?”
秋霁言脸色不怎么好,“情况不乐观,王爷毒性发作还在强撑着与天钺军对战,现在……”
“司徒说,他已经找到解药了,让我们在等几天!”林枫脱口而出,也不管云彩信上说先不要透露这件事了。
几人一听有解药,脸上一喜,秋霁言掩盖不住笑意,“我这就去让司徒快些赶来!”
“哈哈,我老李就说嘛,王爷吉人自有天相,福大命大,你看……”李生虎也忍不住笑出来了,楚怀空也高兴,天钺来袭他被楚渊喝令就在城内,见到楚渊一身是血让人扶回来,他吓的脸色都白了。
“我说老李,你刚才还跟本王说,要是本王的三皇兄活不成了,你就去和那天钺的皇帝老二拼命……”楚怀空挑眉道。
“这……”
“哈哈哈……”
笑闹后,都各自回去,毕竟才刚打完一场硬仗,很多事情要人处理。
楚渊情况很不乐观,秋霁言只得让人给司徒雪天送入消息,让他快些,而此时的司徒雪天等人,已经被个自称“江湖第一智”的人拦住了。
那晚,三人寻着方向去,好不容易从别人家的鸡舍里掏出了个木盒子,打开木盒子里面清香扑鼻,司徒雪天说这就是蝶翼榆香丸没错了,本打算立即离开,可是鸡舍主人家听到鸡叫,爬起来以为他们三个是偷鸡,抡这扫帚就追杀了他们五条街,最后三人误打误撞的跑进了别人家的院子,而这个别人家就是“江湖第一智”。
三人老老实实端坐在八仙桌边,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鹤发童颜的人,不说话。
良久之后,那人才慢慢开口:“几位误入我的府邸,还盯着我一直的看,是要留下来吗?”
司徒雪天干笑两声,起身对着那人作了个揖,“晚辈们不是有意的,那就不打扰前辈了,晚辈们告辞。”
三人见那人不说话,也不动,慢慢的移到门边,准备跑的时候被叫住,“站住!你们当我这地方是菜园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那前辈有何指教?”乘风冷道,暗自估量着要是打起来他们的胜算有多大。
那人冷笑一声,“指教不敢当,只是我‘江湖第一智’是有些问题想问三位。”
“江湖第一智?”司徒雪天疑惑。
破浪奇怪的看着他,道:“你又认识?”
司徒雪天道:“谁认识他了?只是觉得耳熟。”
破浪继续奇怪,“怎么到处是你认识的人?你到底有几个认识的?”
“破浪这话说的,怎么像是我们什么似的?”
“够了!”那人不耐烦的大吼。
司徒雪天和破浪才停止争吵,三人齐齐看向他。
“想要离开的话,得先回答我的问题!”那人冷道。
司徒雪天无奈笑了笑,“只能是这样了,前辈请问。”
那人清了清嗓子,缓缓道:“大雁从西方飞回南方需要三天时间,但是为什么从南方飞到西方需要六天时间?”
乘风,破浪:为什么每个字我都懂,合在一起就不懂了?
司徒雪天极其无语,道:“因为西方正是太阳落下之地,它飞的时候要用一只翅膀遮住眼睛。”
破浪惊讶,“这样也可以?司徒先生?”
司徒雪天没有理会破浪的话,走过去扯了扯那人的白发,“师傅,这样很好玩?”
“啥?”乘风和破浪惊呼。
只见那人扯掉了白色“头发”,长而黑的头发直泻而下,撕下人皮面具后,俊美出尘的五官,薄薄的嘴唇露出笑意,“每次都被你认出来,都不好玩,雪天……”
司徒雪天忍住把人暴打一顿的冲动,对着乘风,破浪道:“我师傅,天山老人,大名连云城。”
连云城笑的像个孩子,对着两人露出一口大白牙,他两人终于知道司徒雪天笑的像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