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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修真者的困惑

1645年,南明弘光元年,满清集中军力分两路攻入陕西,一路由英亲王阿济格率领,吴三桂为前锋;一路由豫亲王多铎率领,孔有德为前锋。李自成迎击清军于潼关,经过激烈的战斗,大顺军放弃西安,东下湖广。

大顺军走后不表,单表华阴县令许怀仁,摄于满清强大的兵力,毫无抵抗的想法,一意投降,其夫人李氏力劝:“夫君岂可投降?若无抵抗之力,大不了趁乱卷席走人,入蜀投我娘家;若是抵抗,妾身愿以死相随。”其子许方博也劝道:“父亲大人,母亲说的极是。”

许怀仁一摆袍袖说:“你们何以如此?我原本是大明县令,当初闯逆来袭,决意委曲求全的时候,也没见你们怎么反对。”李氏说:“明亡于闯王,乃亡国也;亡于满清,则亡天下。”许怀仁不以为意:“什么亡天下,不过是换个主子罢了。”许方博说:“满清尚未入关前就尽屠辽东汉人,绝非换个主子这么简单。”许怀仁大怒:“长辈说话,你插什么嘴!”一句话气得许方博直翻白眼。

李氏义正言辞:“我的父亲和二叔都是在辽东死于满清之手,弟弟也是在保卫京师时随平辽将军(赵率教)战死,如果夫君决意投降满清,妾身唯有一死。”许怀仁指着李氏不知道说什么好,转身打了许方博一个巴掌,怒吼:“滚!”

许方博被打得眼冒金星,左脸火辣辣地疼,头昏脑涨地跑了,一时不知道去哪里,便直奔他师父方健阳的隐居地——华山深处。方健阳乃是避世隐居的修真高人,许方博幼年病重垂危,幸得方健阳起死回生,便由许怀仁做主拜入门下。方健阳时不时来找许方博,密授修真法门,又领许方博去过华山隐居处数次,所以许方博是轻车熟路,走得很快。

西岳华山,有“华夏之根”之称,曾为轩辕黄帝会群仙之所,唐尧四巡西岳,舜三巡西岳,是道教胜地,为“第四洞天”,留有陈抟、郝大通、贺元希等著名道教高人的踪迹。很久以前,还没有通向华山峰顶的道路,直到唐朝,随着道教兴盛,道徒开始居山建观逐渐在北坡沿溪谷而上开凿了一条险道,形成了“自古华山一条路”。

华山南接秦岭,北瞰黄渭,以奇、险、峻、秀著称于世。据《山海经》记载:“太华之山,削成而四方,其高五千仞,其广十里。”古人有云:“山无石不奇,无纯石不大奇”。华山之奇就在于它是由一块完整硕大的花岗岩体构成的。

许方博不知道行了多久,在精疲力尽之时,终于来到一处极为隐秘的去处,按照师父所传的方法,迈着以九宫八卦为基础的步法,小心避开阵法,眼前豁然开朗,现出一处山洞。洞外,一位玄冠青衣、水袜云鞋、淳风荡荡、飘飘若仙的中年道士负剑倚松,对着许方博说:“博儿,你来了。”

许方博感觉有许多委屈要倾述,却被方健阳摆手制止说:“我已经猜到大概了,你父亲执意降清,你们劝不动他。”许方博点头称是。

方健阳说:“满清异族也,野蛮残暴,屠我辽东百万汉人,如今入关,更大规模的屠杀在所难免。你可想好后路了?如何在乱世苟活?”许方博跪地扣头说:“弟子想明白了。弟子愿一心向道。”方健阳点点头,领许方博进洞。

华阴县城,许怀仁率一干人众已经剃发明志,等待满清大军入城。之前已经派人联系过孔有德,孔有德答应让许怀仁继续做华阴县令。

正在这时,李氏盛装而来,到得许怀仁面前深深一礼,说:“身为中国之人,人事已尽。”许怀仁正在诧异,冷不防李氏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刺进自己的心脏,献血顿时染红了衣裳。许怀仁大惊,把李氏搂在怀中,眼泪不禁落下:“夫人,你这是何苦?”李氏已尽不能言语,看了许怀仁最后一眼,闭上了眼睛。

众人被这一幕惊呆了,都把目光看向许怀仁。许怀仁老泪纵横,仰天长叹,拔出李氏手中的匕首说:“夫人既已走了,我独活乱世又有何为?”转眼把匕首插进了自己的心口,部下急忙上来救他,他却拼着最后的力气甩开部下,倒在夫人李氏的身边,缓缓而眠。

部下面面相觑,商议着买了棺材把夫妻二人葬在华山脚下,草草间不及立碑,只是用木牌写了字立在坟前。

数日之后,方健阳卜卦已毕,对许方博说:“为师方才卜了两卦,你要先听哪个?先听私还是先听公?”许方博想了一下说:“如今私便是公,公便是私,先听私。”方健阳说:“第一卦,卜到你的父母已经自杀身亡,总算全了忠义。”许方博闻言如听轰雷,方健阳摆摆手说:“你去祭奠父母吧,二日后回来。”

许方博依言去打寻埋葬处祭奠父母,二日而回。方健阳继续说第二卦:“这第二卦卜的是我华夏运势,怪也哉!本来我华夏势不至此,有二王中兴之运,不知何故会改变,最终功亏一篑。虽然最终我华夏留得一线运势,终究是真龙沉睡,待醒未醒。难道当真是天命不眷,最终沦落?唉,真是崖山之后无中国,明亡之后无华夏!”

许久,方健阳让许方博靠近说:“我以风、水、草、木为邻,与清风、明月、流云为伴,赏空谷无弦之曲,心中自有云海襟怀,凡三百余年,始终困于结丹,未能再进一步。”

许方博问:“却是为何?”方健阳说:“我感觉灵气越来越难以入体,这世间成仙得道的人越来越少,修真一途越来越艰难,却不知是何原因。我们这一脉起源于上古方士,创派祖师练虚合道,大乘圆满,承受天劫,只是不知是成仙了还是渡劫失败而灰飞烟灭,年代太早没有记载;师祖炼神返虚,止步于分神,终于未能合体感悟大道,最终寿元耗尽;师父止步于炼气化神,仅仅修成元婴,最终寿元耗尽;而我更是没用,仅仅结成金丹。”

方健阳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说:“可能是这方天地的大道有所变动,具体原因不是我所能探究。你以后修行有成,有能力游荡天下的时候,就去寻找前白莲教领袖李然的墓葬,寻找具体线索。”许方博问:“这又是为何?”方健阳说:“为师考据古今典籍,推测通微显化真人极有可能是这千年来为数不多的成仙者,一定是参悟了变动的大道。而李然早年得过通微显化真人(张三丰)的指点,晚年又重逢通微显化真人,极可能得到过线索并带进墓葬。”

方健阳顿了顿,神色黯然,说:“为师感寿元之尽在此一二十年。为师在这一二十年间必定倾囊相授,待为师寿元耗尽后,你可看历代祖师留下的功法典籍和为师的修行笔记,自行参悟吧。”言罢,将体内金丹宣泄,洞内以方健阳为中心,顿时金光四溢,惊得许方博张口结舌。

方健阳收了金丹之相,说:“丹有三色:金光耀世,紫光氤氲,无色万千。博儿,你初入我门,虽然尚未炼精化气,没有筑基,但是你天资禀赋,将来必定超过为师。为师还有几件世代相传的法宝,一并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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