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协议?”
“老死不相往来,不仅他们不往来,就连薛大爷跟薛婆婆也不能往来。”年轻人说着,用手摸了摸鼻子:“是挺过分的哈,不过这些年,我倒是真没见过薛大爷跟薛婆婆说话,那怕是两个人隔墙站着,面对面的碰见也都不说话。薛大爷那是病了,估计连薛婆婆是谁都记不得了,可薛婆婆不说话,是因为害怕薛老大跟薛老二再因为他们闹起来。哎!挺可怜的,这老两口都挺可怜的。”
“所以,这薛婆婆过世,她那小儿子也没来?”张昔微简直气得要死,气得牙根儿痒痒。难怪她刚刚看到树上薛婆婆那张脸时,会觉得那么可怕,感情都是活着的时候被这两个儿子给气得,人都气抑郁了,变成鬼之后还能慈祥和蔼吗?
“来,肯定是不能来的。不然,这薛家两个弟兄还得打起来。”年轻人扫了一眼隔壁,压低声音说:“其实,这还不是最可恶的。薛大爷虽然痴呆了,可薛家老二对他还是不错的,虽然不让他跟薛婆婆接触,但好歹一天三顿饭管饱,有个病什么的,薛老二夫妇还带着去给看。薛老大比起这老二来,可就是真不行了。你别看薛老大以前是杀猪的,可他怕老婆,他家那个十足的母老虎。薛婆婆年轻的时候还好,上了年纪,尤其这几年身体不好之后,在家里那是天天的被大儿媳妇骂。我听说,这大儿媳妇连厨房都不让薛婆婆进去,说是嫌她脏。这盛饭的时候,把勺子抬的老高,就不碰薛婆婆的碗,而且吃饱吃不饱就一勺子。哦,对了,薛婆婆是脑溢血,估计也是给这儿子媳妇气得,半个身子不利索。”
年轻人说着,做了一个薛婆婆生前的姿势。因为脑溢血没有及时的治疗,薛婆婆右边半个身子都不能动了。平时吃饭的时候,都要借助手腕和脸部的力量,将碗搁到一个平台上,然后往嘴里扒拉。经常,夏天的时候,脸被烫伤,而且很多天都好不了。到了冬天,虽然烫伤的时候少了,可饭菜吃下去的时候,通常都是硬邦邦,凉飕飕的。
这还不是最可气的,最可气的是,如果薛婆婆一不小心把饭给撒在地上了,那就意味着这一顿饭是没得吃了。不仅要饿肚子,还要被大儿媳妇责骂。因为碗筷经常会摔,所以大儿媳借故,也不再给薛婆婆更换新的碗筷。直到薛婆婆去世前,用的还是一只破碗,一只比街上讨饭的叫花子都不如的破碗。
“虽然薛婆婆是病死的,可村里人都说,薛婆婆她其实是被大儿子夫妇给虐待死的。不让吃饭,不让喝水,不让见薛大爷,这不仅是身体上的虐待,也是精神上的虐待。村里人还说,薛婆婆之所以活这么大,不是因为她想长寿,而是因为她放心不下薛大爷。因为薛大爷有病,脑筋不清楚,她担心有一天薛大爷也会跟她在老大家一样,受老二家的气,或者被老二家的赶出门,她想着万一以后有那么一天的,她好歹还能照顾照顾。可是谁都没想到,先走的居然是薛婆婆。”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甚至薛太太跟张昔微两个都红了眼圈,低声的哭起来。
年轻人叹了口气,“其实,我们那天晚上去薛婆婆的棺材里放猫,私心里也是希望能有点儿什么事情,哪怕只是吓唬吓唬那个薛老大夫妇呢。你们说,薛婆婆活着的时候,两口子那个小气啊,那个吝啬的。薛婆婆不在了,他们倒好,装起贤子孝孙来了,都TM的王八蛋!”
秦陌抬头看了眼皂角树,却见树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就在这个时候,年轻人的父亲,也是薛先生的那个乡下叔伯弟兄走了进来,看着众人说了句:“薛大伯去世了,薛家小儿子上门,央求着我们给帮帮忙。哦,还有,他不知道从哪里听的,说大哥你带了位能掐算风水的先生回来,就想请先生一道儿过去给老爷子看看。”
许是被刚刚年轻人说的那些事儿给触动了,薛先生和薛太太也都一道帮着求情:“秦先生,如果能帮的话,就请您也一道给帮帮忙吧,老两口儿这一辈子也都不容易,如果到了那边儿两个人能见上一见,能安安生生的守在一起,也行啊。”
“是啊!他们真的很可怜!”张昔微扯扯秦陌的衣角:“而且你也说了,我表哥的病很有可能跟薛大爷,薛婆婆有关,你帮帮他们,顺道也能救救我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