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天沉下心神,强大灵魂聚往心口,钻入凤源本心之内,与之缓缓相融,这种融合相当耗费精力,灵魂力量需要不断探测,以寻找一个最佳平衡点,在这般探测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其额头上也是逐渐覆盖上一层细密汗水。
在融合到某一程度时,清玄老道急忙出声喝道:“凝聚丹田,快!”
闻言,墨天飞快变动手印,丹田凝聚间,一道黑凤自其胸口暴夺而出,直冲钟罩,其蛮横强度出乎二人意料,黑凤不愧为上古之物,一击之下便是将钟罩挣破,其下的金色莲花也是在此刻纷纷化为粉末,洒落在其下的钩芺身上。
然而,由于是初次施展凤源本心,究竟需要消耗多少能量,二人皆不清楚,因此在墨天全力一击后,其脸色尽显苍白,体内如同被抽干一般,身下一轻便失去了重心。
身形坠落间,墨天感觉身体被一股力道轻轻托起,轻瞥一眼身下,只见清玄老道正关切地托举着自己,目光轻移,这才发现下方地面上昏睡的钩芺,拼命攒足最后一口气,道:“师傅……小芺她……怎么样?”
清玄老道哈哈一笑,轻声安慰道:“你放心,这小妮子也算是托了你的福喽,这金色莲花被你这般冲碎,已是化为粉末,浸入她体内,对她来说百益而无一害。”
听到这般,墨天终于是安心闭上双眼,沉沉睡去。然而,这一闭眼,他与钩芺的交集便是彻底划开了去。冥冥之中,似有天意,醒来之后的墨天,在天灵山上,遇见了一个他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如清泉一般的女孩——顾小池。
……
金莲破碎,钩芺所处的幻境也是随之破灭。睁开双眼,面对眼前大殿,钩芺怔怔的看了许久,她竟有些不清楚,为何又回到一年前所进入的大殿。
幻境,真实,钩芺竟傻傻分不清楚。虽然多年后,其体内的金莲碎粉炼化成金潋珠,呈现出当年画面,但孩童时期的那段幻境生活对她来说太过深刻,即便她知道,爱上的,是幻境中的那个人,但还是会忍不住的去恋想。
大殿中醒来后,四周一片寂静,只剩钩芺一人,不见墨天,也不见金色莲花,钩芺不明所以的走出山洞,由于洞中灵物消失的缘故,之前山谷之上弥漫的浓雾已是尽数散去,四周青草野花也是变得萎蔫起来,与之前的翠绿活脱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环顾悬崖四壁,钩芺寻见一根较为粗壮的藤蔓,小心顺着藤蔓爬上山顶,沿着小路向族内走去,周围情形与记忆之中的重合又分离,既熟悉又陌生。在幻境中时,这些地方因为她的意念,已是有些许变化,但如今却见到却一如一年前那般。
心中带着疑惑,钩芺不知不觉间已是回到族内,然而四周却安静的出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味道,忍住难闻气味,钩芺轻轻推开院门,眼前景象令其大脑一片眩晕,摇晃着身子,钩芺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躺在地上的人影她再熟悉不过了,熟悉的身形,熟悉的着装,那个无数日日夜夜呵护、照顾自己的,给自己讲故事的娘亲。然而人影全身此刻却是弥漫着令人做呕的腐臭味道,隐隐可见其脖颈处正蠕动着的几条白色物体。
缓缓稳住身形,钩芺怔怔的呆立了好一会儿,方才意识到,眼前情形并非幻觉,眼眸由之前的不可置信变得开始惧怕起来,腿下猛得一软,跪伏在人影身旁,怯怯懦懦得想要触碰,却又是缩了回来,眼泪如雨点般洒落,颤颤巍巍抚上人影身体,触手处一片冰凉,毫无生机,她从未想过母亲会离开自己,天真如她,自认为会与她永久相伴的人,此刻,却在毫无准备间突然消失,心中悲恸再难自抑,钩芺痛声大哭起来,撕心裂肺间,天地为之变色。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身体开始有些虚脱,钩芺停下哭泣,浑浑噩噩的看着四周的一切,身形有些晃荡,意识涣散间,她似是见到娘亲正坐在自己对面,微笑着给自己扎着小辫,一切仿佛回到过去,“娘亲……有你在,真好。”钩芺傻傻地对着面前空气笑道。
伸手去牵母亲,入手处冰凉如雪,钩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战栗着,惊惧着,哆嗦着,自语道:“娘亲,你是不是感觉很冷,别怕,小芺给你找被子去。”
神智模糊,钩芺胡乱在各处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想要的东西,行至一处院落中,脚下却是突然一软,直直摔倒在地,身体传来的剧痛,令其神智略为清醒,缓缓爬起身来,木木看向脚下,竟同样是一具腐烂的尸体。
精神有一刹那的崩溃,钩芺心头浮现出一道更为可怕的念头,心脏忍不住剧烈跳动起来,拖着虚浮身子,将族内寻了个遍,越走便越是绝望,四肢百骸尽数麻木,如行尸走肉一般。
地面横躺着的人影,一个,两个,三个……心中默念间,往日画面浮现脑海,这些都是与自己朝夕相伴的族人,如今却……然而,走到最后,钩芺彻底瘫倒在一块空地上,抬眼看天,万里无云,一如孤身一人的钩芺,族内没有一个人活下来,除了她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钩芺在心中反复问着这句话,一遍又遍,瘦弱身躯艰难的将族内众人拖至柴堆上,呆呆看着柴堆上的众人以及自己的母亲,钩芺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心中绝望如过洪之堤,轻轻一冲,便如坠深渊。
火光燃烧间,钩芺蹲下身子,脑袋昏胀,无助的匐进弯曲臂膀内,闭上眼眸,麻木的想要摒除周围的一切。
可能是太累了吧,刚一闭眼,钩芺便是沉沉睡去,然而,即便是在梦中,她的感觉也是冷入骨髓的孤独和无助,瑟瑟发抖间,一道温暖手臂缓缓搭在其肩上。
“墨天哥哥!”钩芺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出来,然而周围除了一堆灰烬,什么也没有,“墨天哥哥……你究竟去了哪里……小芺好想你。”
失去家人,族人。钩芺唯一认识的,就只有墨天了,自私的将墨天当做活下去的理由,钩芺绝望走出了那边山林,四处游走寻找最后一份希望。
然而,她期盼多年的温暖,在再次见到墨天时,却化为一团泡影,心中那道支撑转瞬崩塌,尽数覆灭。
……
过往如烟,痛人心扉。
不知不觉间,钩芺已是走出蛇窟,一道刺眼阳光投射在其娇媚眸子上,缓缓收回过往思绪,接下来的回忆太痛,痛得她不敢却回忆,独自行走在炽热阳光下,心中却寒冷无比,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怕便是她了吧。
缱缱行至一片树阴下,背后凉气顿生,钩芺急忙警惕转身,却是见到先前那位被墨天一掌击退逃走的湮灵界之人,不禁冷笑道:“竟然还敢留在这里,活腻了!简直。”
闻言,黑影阴测测笑道:“哪儿的话,我可是专门在此处等候姑娘你的。”
“哦?”钩芺嘴角微勾,眼眸却是射出一道寒芒,此时她心情极差,若此人在自己面前兜圈子,必定让他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