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是无尽的黑暗,没有一丝亮光,吴德宏在这片黑暗里漫无目的走着,不知道该去往哪里。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前方出现了温暖的火光,“阿宏,我来接你了。”一道厚重的男声传来,一个面容沧桑的男子,打着一个灯笼来到了吴德宏面前。
“大哥?”吴德宏有些惊喜。
“臭小子,见到我高兴个啥呢,”男子笑着捶了吴德宏肩膀一拳:“你见到我可就是死了。”
“哈哈哈,但我见到你还是很高兴啊。”此刻的吴德宏,卸下了身上所有的伪装,就像一个孩子,天真欢快的笑着。
“大哥,你是鬼差吗?”吴德宏心中好奇十分的问道。
“轰隆隆~~轰隆隆~~~”突然,这片黑暗中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我们该走了。再过一会,这片天地就要封闭了。”男子抬头看了看说道。
走了几步,吴德宏却是停了下来,转身向后望去,身后是一眼无尽的黑暗。
“你对人间还有留念吗?”
吴德宏叹了口气,摇头道:“无所谓了。只是我这一生犯了一些错事,现在却再也无法弥补,有些遗憾罢了。”
“谁人的一生不会犯错呢,只不过,大多数人到死之后才会幡然悔悟。”男子也叹气说道。
吴德宏沉默,随后转过身子,说道:“大哥,我们走吧。”
就在这时,黑暗慢慢消散,光明充斥了这整片天地。
“大哥,这怎么变亮了?”吴德宏一脸惊奇。
男子欣慰的笑了:“阿宏,看来我来接你的时候早了点。”
“大哥,什么意思……”吴德宏感觉有一股大力在拉扯他,把他往后拉,而眼前的男子则越来越远。
“阿宏!你不是说你还留有遗憾吗?希望下次我俩见面,你可以毫无遗憾的和我讲讲人间发生的事情!”男子的声音远远传来,吴德宏刚听完这句话,就感觉身体一重,熟悉的温暖包裹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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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一阵清风吹过。
倒在血泊中的吴德宏旁边,突兀的出现了一个灰衣长袍的男人。
慕磬风等人完全没有看清这个男人如何出现的,给人一种错觉,仿佛他本来就一直站在那里。
“父亲……”吴锦生双目通红,原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平静的面对这一切,可现在才发现,这一切都是他最难割舍的缘。
绵绵不绝的生气输送到吴德宏体内,胸口处恐怖的刀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吴锦生不停的把自己体内的本命生气输出,他已经跌回了开光之境,这几年的修行算是白费了。
“函儿……”吴德宏睁开了眼,苍白的面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可终于来了啊。”
“爹……”吴锦生的眼泪夺眶而出。
“爹,你坐着休息吧,”吴锦生搀扶着吴德宏坐下,“我先解决他们。”
吴德宏乖巧的听话坐下,无需多言,在吴锦生出现后,他的心中便是坦然若安,他知道,这一切很快就会过去。
黑白护法二人还未察觉,而慕磬风已经额头直冒冷汗,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文士,所散发的气息,宛如一块白昼之下的黑布,在包裹着自己,慢慢的窒息而死。
“你奶奶的,白詹寨,你是肿么刀砍得轻浅了,这吴老狗贼还未死的尼。”疤面黑汉气的老家话彪了出来。
“不…不对。”白詹寨的脸色渐渐凝重,他的那一砍先天刀技,定是实打实的砍断了吴德宏胸口处的心脏动脉,现在他的手上还溅着从那颗心脏里喷涌出的心血。
“这个文绉绉的男的……”白詹寨想到了什么,心中骇然,面露恐惧,转身向疤面黑汉喊道:“黑拓塞,逃……”
可是,黑拓塞再也听不到他说的话了。吴锦生轻轻的把手从疤面黑汉的肩膀上拿开,这只剩下一具毫无生气,僵硬的佝偻着的尸体。
“快…太快”慕磬风惊惧不已,刚才不过眨了一下眼,那个文士就像原地消失一样,然后凭空出现在了五米开外的黑拓塞面前。
“死,死了。”长发男子征征自语,随后突然癫狂发作一般,体内的先天真气全部荡起,挥舞着大垮刀,双眼血红,怒叫着冲砍向吴锦生。
“你给死去!!!”
暴怒的先天大乘期武者,在吴锦生眼中也不过是个笑话,他的手看似轻轻拍出,实则速度之快,远超长发男子,在长发男子还未回过神来时,吴锦生的右手已经贴上长发男子的胸口。
白詹寨只觉一股外来的真气,如洪水决堤,汹涌地冲入他的体内,肆毁了他所有的经络,经络被毁之痛,撕心裂肺,生死不如,不过他也再没机会痛喊了。
吴锦生收回右手,挺苍站立,在此一刻,御天教黑白护法双煞,是真正身死!
“逃,要逃。”慕磬风心中还留有一丝生望,作为一个先天十一重的大乘期武者,他第一次感到了必死之意。可是,他真的能逃得了吗?
“嗖——”什么东西刺穿空气,疾速飞来。
那是一把三寸余长的无柄飞刀,刀身锋锐,刃薄如纸,飞刀流转着妖异的红色光芒,直飞疾射向吴锦生。
“法器?!”
吴锦生不敢轻视,身形一动,立马向右移动了十米。
但那飞刀,却是硬生生地在空中拐了个弯,速度丝毫不减,刺向吴锦生。
这飞刀被施加上了“念”,只要你在这片天地之内,任你逃到天涯海角,它也定要追到刺中于你。
晓得无法躲避,吴锦生原地不动,面向直射飞来的飞刀,伸出双手,居然想硬接下此把飞刀法器。
红芒飞刀眼看着即将刺穿吴锦生,却在胸前被什么阻挡,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嗞—嗞——”飞刀无法前进,竟是自转起来,越转越快,越转越快,发出尖锐的鸣叫声。
吴锦生感觉双手就像在夹捏一个剧烈膨胀的水球,想要挣脱出去,随时有爆炸的危险。
不过,这终究只是一把小飞刀,并不会爆炸。渐渐的,飞刀上的红芒隐去,飞刀哀鸣一声,如归巢之燕,“咻——”的一声飞回到了于昌青手中。
飞刀上的“力”已然耗尽,于昌青略有心疼,收起法器,皱着眉头,面容严肃。
礼宴殿,双方激烈的拼杀不约而同的止住,所有人,都是一同注视吴锦生,带着深深的震惊与恐惧。
先天武者死亡,强大的生机即会消逝,在这礼宴殿内,两股最强大的气息忽然消失,所有先天武者的心脏皆是漏停四拍,莫名的感到惶恐不安,有大难临头之念。
“锦…锦生?”
“是锦生吗?”
吴家的几位老者有些不敢相信,吴锦生的外貌改变不大,但气质却与印象中相差甚远,让他们抱有不确信的怀疑。
此刻的吴锦生,昂首东望,挺苍站立在殿顶,他的身周宛若燃烧起一个巨大的高温熔炉,火气在向四周扩散,虽是在这冰冷刺骨的冬节,可在这礼宴殿,所有人都觉得似乎步入了春天,如沐春风,浑身温暖徜徉,生机勃发。
本是气喘乏累的吴家先天武者,在这春风沐浴下,慢慢地平缓了呼气,全身又充满了力量。
“居然可以将自身提炼的精粹元气外放,这人是什么来头,大明国内并无此号人物,”于昌青心中烦躁,“此次和师父下山,奉行宗门之命,我可本想好好表现一番,倒不曾想,哪里冒出来一个如此高手,着实让我难堪。”
吴锦生搀扶着吴德宏从殿顶跳下,吴德宏失血过多,面色苍白无光,但嘴角带着释然安心的笑容。
“大爷爷,二爷爷,三爷爷。”吴锦生礼仪地向族中三位爷爷问好。
“锦生,这个真的是锦生啊!”二爷爷惊喜交加的叫喊,略有黄浊的双眼老泪纵流。
众人俱是惊喜,纷纷上前询问,除却一人,吴霖荣强作欢笑,眼眸暗沉,带着冷意。
“锦生,那二人可是你所杀,莫非…莫非你已是……”大爷爷颤声问道,眼中带着迫切的狂热。
吴锦生并没有理会大爷爷的问答,而是对着二爷爷说道:“二爷爷,我已经打破了先天武者的桎梏。”
‘打破先天桎梏’——此六字,听到众人耳中,是何等的震人心神,意义非凡。这六个字意味着什么,吴氏一族的先天们再清楚不过,这是他们不敢想象,此生自妄也无法达到的境界。
“敢问武高是何许人也,为何要插手我大明国内之事?”于仙师慢慢行走过来,对着吴锦生彬彬有礼地揖手作礼问道。
这于昌青可谓处世圆滑老到,不问已方两大先天大乘期高手被杀,也不提刚才使出法器偷袭之恢事,而是先声夺人地问吴锦生根处是在何处。
吴锦生淡淡的看着于昌青,说道:“此处是我的缘生之地。”
缘生之地,为修道的术语。一是指故土之乡,父母安生之所,童趣心智启蒙之地,二是指大道功成,受天地恩泽之地。大道功成何其难也,现在多指前者。
“呵呵,武高可说笑了,”于仙师呵呵微笑道:“我大明国内,真武境不过三人,两人游外寻炼已有十余年未归,一人于我方一宗静修。我倒从未知晓有武高这样的真武高手呢。”
武道,真武境。
原来先天之上,更高深境界名为真武之境。
吴家的族人们虽然知道先天境界不是武道的尽头,但从未有人告诉他们先天之上是什么境界。
“真武,真武……”吴家的几个先天喃语重复,心中略明,有所感悟。更让他们震惊的是于仙师的态度转变,以礼相待,敬称吴锦生为“武高”。
“你们方一宗可真是自大好笑,难道我进阶真武之境,就非得告诉你等?”吴锦生用寒冷的口气说道:“即便是乾坤至武门,也不管不得这么宽。”
一直是笑脸皮的于昌青在听到“乾坤至武门”后,面露震愕,惊疑不定的问道:“你……你是来自东方的人?”
“叫你宗门长辈出来吧,这偌大的屏锁结界,不是你一个筑基小辈可以构造维持的。”柔和的女声近在耳边,温碧游不知何时出现在吴锦生身旁。
今天给于仙师的震惊着实有些多,于昌青心里泛起一股无力感,他是没有资格与眼前两位人物相对了。
同一此刻,礼宴殿上空传来一道空砌之音。
“原是有同道中人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