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也是这样的夏天,天空下了很大的雨,屋子里暗的压抑。
哥哥一件又一件的往行李箱放衣服,父亲在他旁边抽着烟,我傻傻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对峙的他们。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的脸已经很模糊了,在这之前他已经好久没有回家了,这一次他是特地为哥哥回了家。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的争吵,对于哥哥的赴韩之旅父亲是完全的不同意,可是哥哥早已经去意已决。
最后父亲拎起了相机丢下了一句:“随便你吧,你就不是我儿子。”
我坐在沙发上看见他弯着腰在玄关处换鞋,他自回来就没有跟我讲过一句话,比起哥哥挨的骂,对于我来说无视才让人难受。
他的后脑勺处已经有了白发,连他也老了,他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他,等他像电视上的父亲那样给我一个暖暖的怀抱。
直到门被合上那一刻,我知道一切尘埃落定,人啊还是不能奢求太多,不然永远不可能快乐。
哥哥也整理好了行李,他走了过来把我环在了他的怀里,他的下巴搁在了我的头上他说小妹你想让哥走吗?
不想!所以哥哥你可以不走吗?你已经和韩国的公司签合同了,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一切是不是太迟了。
我从哥哥的怀里伸出了头推开了他的怀抱尽量笑得够乖巧的说:“哥哥你就放心去吧,我会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能去韩国很好啊,我支持你!”
“是吗?”哥哥的声音似乎有些失落,他有些黯然的看着我。
“当然啊,放心吧我没有跟爸爸一个想法,我是站在你那边的。”原来爱才是最大的武器,它可以拯救一个人,与此同时它也可以摧毁一个人。
明明已经看见他伤心的表情,可还是笑靥如花的再补一刀,因为你们都把我抛弃了,我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你们。
哥哥突然间蹲了下来把我抱在怀里他在我的耳边说小妹你一定要记得想哥,一定要。那个声音太柔,太轻,就那样飘过了我的回忆,记不清也不能记。
听见那句话,我的心就像被摔在地上的水晶球,碎之前还能听见那咔嚓的声音。仿佛昨天哥哥还在我耳边说那句小妹,不哭,哥哥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我们永远不分开。
今天就已经是分离。
永远吗?已经不可能了,因为眼下就是分离,说什么永远,骗人又骗己!
很久以前就喜欢那句话——人间小团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聚少离多已是常事,盼不了大团圆,只能在心里希翼着小团圆。
十五岁那年也是像现在这样的夏天哥哥走了,云卷云舒间世界变了模样,他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后就对我挥手,我站在原地看着逐渐离开的车却哭不出来。
没有哥哥在我怎么能哭,因为没有他了,也就没有人帮我擦眼泪了。
直到很久以后我在电视上看见他的访谈节目,主持人问他你当年好像是在大街上被韩国星探发现的,那个时候你好像才十九岁然后就离开家去韩国当练习生有什么难忘的经历。
我看见电视上的他眼睛里有着滚动的泪水他说:“最难忘的事情是走的那一天亲人在汽车站送我走,因为我住的那里离飞机场还有蛮长的距离。当车开始开的时候我看着车外他越来越远的身影我的眼泪瞬间就掉下来,说实话我这个人的软肋就是他们。”
只是那个时候的我永远不知道哥哥是哭着离开的,那个时候的我正在青春期敏感而又叛逆,对于他的离开我只有怨恨,我用很长的时间去回避他。
夏天好像就是一个悲伤的季节呢,窗外的梧桐还是老样子,我叹了口气打开了数学考试卷。
坐在斜前方的丁然和韩墨也还是跟以前一样拿着一本娱乐书正在兴高采烈的讨论韩国很火的组合Max。
我低头看着桌肚里放着的《娱乐没有圈》,好吧我也是一个花痴,扶额这个数学怎么那么难啊!
旁边的椅子被拉开了,我抬眼纪暮也在同一个时间坐了下来,眼神对视的那一刻我赶紧笑了下说:“纪老大早上好。”
今天的纪暮难得的带了一个黑色的棒球帽上面好像写着“My”,反戴着的帽子的他看起来反倒没有平常那么冷了,有点拽拽的帅。他对我点了点头轻嗯了下。
本以为不会得到回应却没有想到纪暮居然回我话了,我被他这一嗯给吓到了,居然好死不死的又接了句“你帽子挺好看的。”
他本来都低下头了,结果因为我一句话他就又抬起了头如炬的眼神又盯了过来。
我这下子更加紧张了,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自己的嘴这么欠呢,我挠挠头解释道:“就是之前没有看过你戴帽子,所以……”
他嘴角微微上扬,有一瞬间给人一种他笑了的错觉,他说:“嗯不想洗头发所以就戴了,你要是喜欢下次送你。”
我:“……”现在眼前的这个人是全校女生高冷男神吗?他刚刚跟我说了一整句话啊!而且男神你居然跟我说你早上没有洗头。
摇头摇头,我赶紧拒绝道:“不用不用,纪老大我只是随口说了一下。”
纪暮似乎被我气到了他直接低下了头,我本来是想补救下现在的场面的,结果上课铃声好死不死的响了。
数学老师夹着书走了进来,我立马拿出书,那个解释还是下课补上吧,毕竟数学是必须要听的。
以前欧阳炽就经常吐槽我说,像我这种在数学什么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渣渣,却始终对数学保持着一种脑抽的热爱也实属不易。
正在我兴致勃勃的听着课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左脸上冷冷的,我向旁边微微的转了下头就发现纪暮那冷冷的眼神,我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心里盘算着纪老大不会现在还在生气吧?
越这样想越觉得他那冷冰冰的眼神吓人好像已经刺入了我的骨髓里。我在心里忐忑的安慰着自己一定是错觉,都是错觉!
可是这个眼神真的是让人忽视不了,我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说道:“能不能不要在看我,我刚才也没有说什么话……”
我话还没有说完就瞟见了他空空的桌面,没有数学书!所以他刚才他一直看的都是我桌子上的书喽。
突然间好想咬舌自尽,这一次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活到了十七岁第一次明白了自作多情是有多么的丢人。原来我不是迷糊而是脑残!
现在气氛完全是尴尬了,纪暮没有开口说话可是他的眼神却已经转向一边了。我紧张兮兮的看着他,因为他是冰山脸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生气。
我看着他那百年不变的冰山脸,最后深呼一口气把书挪到了中间然后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胳膊,真不敢喊他。
纪暮他回头还是平时那样凉薄的眼神,我吓得只敢傻笑,没办法至少人们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希望纪老大千万不要记我仇,我又狗腿的赶紧把书再往他那里推了推。
时间一分一秒从来没有停止过,可是我们从来都不能知道自己没有看见的事情,就像我从来都不知道那一天夕阳西下纪暮嘴角浅浅的微笑。
这也许就是错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