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吻着我身体的每一个裸露之处,直到感觉到我的微微战栗。
“冷?”
没等我回答,他就抱住我飞快地走到床前,把被子掀开,把我整个包进去。我在被窝里仍在发抖,我不是冷,我是怕,是紧张,到现在我仍没下定决心要不要和他继续做下去。
但看到萧程,就知道一点余地也没有了。
他快速地脱掉了外衣,毛衣里的身体像年轻的松树一样线条硬朗而优美,他是那种看上去略微有一点瘦,脱掉衣服却全是结实的肌肉的男人。我发现自己在看他的身体,他上身最后一件衣服也扯掉了,一枚吊坠被扯得在他锁骨前晃晃荡荡。
我闭上眼睛,听见“哧啦”一声拉链声,立刻紧张地蜷缩成一团。十秒钟之后,一个带着火一样的温度的身躯挤进被窝里。
我吓得第一个动作就是拼命推他:“你出去、出去,这被子太窄了,是我一个人……”
话没说完就被他压在身下,一动也动弹不得。
他低低的轻笑一声:“现在说?迟了。”
我们现在只隔了几片轻薄的布料,我几乎整个身体都被他抱住,贴着他的皮肤。好暖和。我在昏乱中察觉到一点异物感,于是本能地想把身体往后缩,却被他牢牢压住,只能承受着这怪异的感觉。
“成雅。”
“嗯?”
“你还在为林哲守身如玉吗?”
废话,这种状态问我这种问题。
“没有。”
“那证明给我看。”
我睁开眼看着萧程,有些阴影投射在他漂亮的脸上,他似乎正紧咬着牙关,额头上都是细汗。“怎么证明?”
“亲我一下,这里。”他的嘴唇接近我。
林哲的脸在眼前晃动,接着是宋予那温婉的笑。我没有犹豫,凑上去亲在萧程的唇上。几乎同时,一阵尖锐的疼痛铺天盖地地传来,非常疼,疼得连呼吸都忘了,不停的倒气。疼,还是疼,可看着他长长的睫毛下那双澄澈明净的眼睛正带着心疼和恳求的神色望着我,我又色令智昏起来,忍吧……
不知忍了多久,这场漫漫酷刑才算结束。结束之后,萧程仍然压在我身上,汗水已经把他的头发全贴在了额头上,看他现在的样子活像一个撒欢儿出去疯玩回来的小孩,看着就爱怜丛生,觉得疼也值了。靠,跟他做了这么长时间,竟然第一个念头就是母性泛滥,我一定是疯了,要是说给他听,估计他得直接从这11楼跳下去。
可他不知道,他温柔地看着我:“成雅,你舒服吗?”
我胡乱地点头,眼前这个大男孩一脸汗水充满期待的问我这个问题,我还真不能秉持实事求是的精神。
“还疼吗?”他伸手爱抚着我的伤处。
我只“嗯”了两声,问到这种问题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一直盯着我看,突然竟然扯起嘴角,眼睛里都是得意,“要是有了孩子,你只好嫁给我了!”他悠闲的往旁边一躺,样子坏坏的。我斜着眼看看他,小样儿,想忽悠我?
“没事,我自己一会儿去买药。”
“买什么药?”
“毓婷、后定诺……品种多着哪!”
他瞪起眼睛来:“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呵呵笑起来,电视上天天“两片可以一起吃”那么大广告我怎么可能漏掉。
萧程翻身搂住我,不依不饶的纠缠这个问题:“说啊,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转头翻他一眼:“干吗告诉你?你谁呀?管得还真宽!”
话音刚落,萧程的胳膊立刻收紧,带着压迫感:“我是谁?成雅,你这个反应可不对头。”
我一边试图推开他一边笑:“那个免了免了,只是我没有经验,不如你告诉我该有什么反应呢?”
“你应该这样,然后让我对你负责。”
萧程的语调是带点戏谑的,因此我也没有当真,把头从他怀中拱出来,笑着说:“好好,萧程,你要不对我负责我就吓坏了,我可就要去跳楼了呢!”
萧程拧着眉头看着我,薄唇边却是一缕微笑。
看不惯他这样,我拍拍他:“小孩子,皱什么眉。”
说错话了,萧程挑起眉毛,把手放到我腰上:“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立刻举手投降,我的腰不能碰,隔着八层衣服碰到也要痒得打滚,何况他的手就那么直接搁在我皮肤上。
“说错了,说错了,萧程成熟极了。”
“没诚意,你惨了。”他的手一掐,我立刻痒得恨不得钻到床下去,又笑又尖叫,死命挣扎,却怎么也躲不开,只能也去挠他,两个人像两只猴子一样互挠了半天,直到都气喘吁吁,红着脸看着对方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不合时宜的冒出来:“如果此刻,和我一起的,是林哲,那该有多么完美。”寂寞立刻油然而生,猝不及防,就在笑声中像花一样刹那间怒放开来,瞬间开遍四肢百骸,直指心脏。
情绪跟着降至了冰点,突然的,就连扯扯嘴角的心情也没有了,刚刚还让人快乐的一切变得如此无趣如此空虚,就连一直被描写的如此美妙的做爱也不过如此,就算身体是那么紧密的拥抱,却无法去温暖心底最深处那些冰冷的情绪。
萧程注意到我变得麻木的表情:“怎么了?”
我动动嘴唇,才发现口干舌燥:“我渴了。”
“我也很渴,水在哪儿?”
“在厨房。”
“我去倒。”他正要起身穿衣服,突然扬起一个不正经的笑:“你猜我能不能就这样倒水回来?”
我怔住了:“这样?这样不穿衣服……你想找死啊?”现在外面可是零下,屋里稍微好一些,可是没有暖气,大约也高不到哪儿去。
他在我耳边说:“等我回来,我要你温暖我。”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就噌地一声钻出被窝去了,我目瞪口呆:“喂,喂,萧程,你脑子坏掉了?你……”
我跟着刚刚探出半个身子,就瞬间被严寒逼回被窝里,这个大脑短路没轻没重不分场合的白痴,就那么一丝不挂地跑掉了,身材好也不用这样吧?何况我厨房都没有窗帘,要是被隔壁看见一个光溜溜的男人在我房间里……哦,麻烦神、上帝以及老天爷来救我一下吧!我就这么絮叨着,直到脚步声很快传过来。
我气急败坏地瞪着门口,在他出现的一刹那就开始准备好用最恶毒的语言敲打他:“萧程,你这个……”
猛然闭嘴,等等,那个,那个,那个是什么?
我尖叫一声,闭上眼睛。
萧程快步走到床前,放下一杯水,然后这个超人先生竟然就这么站在床头,长指放到我眉头上,我感觉到他手指的凉度,想起他现在的状态,着急起来:“这么冷的天,快进来!”
“嗯?你说什么?你这么奔放了?”
我没理会他的话,拖着他的胳膊:“快点,你想把自己冻死啊!”
他低低笑了一声,敏捷的钻了进来,唉,好大一块冰。
“成雅,让我暖和一下。”
我主动抱住他,还让人家不把他当小孩,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他牙关紧咬,还忍不住发出磕磕碰碰的声音,好看的薄唇冻得苍白,却还要扭出一个微笑来。
“疯了你?”我努力贴紧他,把温度传给他。
“这样才能更体会到你的温暖呀!”他用冰冷的嘴唇亲在我嘴上。
“白痴!”我真是无语了,这样还在床前站那么久,说废话很好玩吗?
等了一会儿,看他缓过来了,我便松开他:“萧程,我要睡了,你也睡吧。”
转过身去,一只手却把我扳了回来。
“成雅,你还没温暖我呢!”
“说什么?!我刚才已经抱了你半天了!”
“我要的可不止是这个。”
我当然知道他要什么:“不行不行,我要睡觉。”赶快翻过身去。
萧程贴近我,在我身后轻缓地蹭着:“成雅,来。”
“不要,疼。”那种痛苦的感觉又清晰地出现了,我没好气地说。
说完自己忍不住笑了,真是华丽工整的对仗啊!
他一把将我扳过来,压住我:“笑什么笑,不许笑。”
又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别废话,快进来’,我遵旨而已。”
我晕,这这这……简直好心遭雷劈:“我是让你快进被窝,不是……”
没说完嘴唇就被堵住了,纠缠一会儿之后,他抬头笑眯眯地看着我:“我说是就是,按照你的要求,那我这次做久一点。”
?!
“喂……”
“别说话。”他的唇暧昧地碰着我的耳垂:“你干什么……”
望着他那张清秀明媚的脸,此刻竟让人有丝邪魅的感觉,可这种感觉……竟该死地让我——着迷。
突然觉得自己像变成一片柔软而湿润的土壤,等待着生命的根茎破土而出的一刹那,现在感受的是那一瞬间之前那被轻柔拱着的悸动。
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我暗骂自己一声,现在好像是正相反吧?破土而出?而入才对。尽管想象停止,身体被唤起的反应却并没有跟着消失,而是随着他的动作越发强烈。他的手指自然也没有老实安静地待在哪里,而是到处游走着,停留在每个敏感之处。我费力地转脸,咬住枕巾的一角,嗯,貌似该洗了……等会儿,你能不能投入点?我对自己说,忍不住有点好笑。其实我已经很投入了,只是偶尔突然会有不合时宜的杂念闯进脑海,让我险些笑场,虽然转瞬即逝,但萧程还是注意到我一瞬间的走神。
他的脸色越发阴霾,伸手按住我的肩,力道大得让我痛叫一声,却动也不能动。我再也联想不到那么温情脉脉的土壤之类……
半晌,他终于停了下来,深寂的眼眸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仅是嘴角弯出一个冷酷的微笑:“你不喜欢这样?”
他的汗珠一滴滴打在我脸上,我却连偏偏头的力气也没有了。我突然委屈得想哭,我干什么了我,我没招谁惹谁,搭上贞操也就算了,还被这样不当人。
“你干什么呀!你干什么呀!”我小声重复道,眼泪就流了下来。
泪水一流就收不住了,圣诞夜没人要,被好朋友的男朋友唾弃,上趟街碰到自己最爱的人在约会,好不容易找个老友搭个伙却跟他苟且上了,真TMD不堪。
我有个毛病,不太轻易伤心,一伤心就开始源源不绝的忆苦不思甜,想着想着就把三岁时那只逃跑的小乌龟都给伤心上了,这泪流得叫一个气绝山河。
萧程明显愣住了,接着开始慌张起来:“成雅,真疼了?”
我压根儿不理他,看都不看他,眼泪流得更凶。
他慌乱地低头吻我,从嘴唇到眼睛:“对不起,对不起。”
哈哈,你小子倒是继续装啊?装成一个暴君挺过瘾是不是?现在怎么对着女人的眼泪就服软了?按说这家伙经验也不是不足,怎么会不知道女人和小孩都是一种动物,哭起来你越哄就越来劲,其实这也不是矫情,不过是本能的反应。所以本来只是一些委屈的,被这么温言软语一劝慰,立刻像吸饱了水的海绵一样膨胀到整个心都满满的,酸得撑不住。撑不住索性就哭出声来,反正我什么丑陋的样子萧程没有见过?
可这么不着一缕地躺在他身底下哭得这么凄惨的形象他当真还是头一次见,虽然他退了出来,接着不停地安抚着我,温柔地亲着我,我却不买账地自己哭自己的,直到差点抽噎得喘不过气来。
该死的,为什么他越温柔,我就越难受?
“成雅,成雅,是我不好,你打我吧,你掐我、咬我,怎么着都行,别这样了好吗?别这样了,乖,成雅。”他声音里满是关切和痛楚,样子无助得要命,倒好像我欺负了他一样。
靠,你当我想这样啊?抽得都快翻白眼了。你以为我好受?只是停不下来,又哭得失控了,我的天!我侧过头,上气不接下气:“滚……呃!滚……呃!滚开……呃!”
一说话更是抖动得不能自已,脑袋一下下往后砸在枕头上。萧程把我抱起来搂在怀里,我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尖尖的下颚挤压着他的肩胛骨,他却不管这个,只拍着我的背:“成雅,我不好,我不该那样,可你也不该和我做着的时候,还去想别的男人,我也受不了啊,成雅,我真的受不了。”
我在频率慢下来的抽噎中惊愕了一下,我想谁了?对了,我刚刚是走神了,是想到我的枕巾该洗,有些好笑罢了。我想对他辩解一下,可仍一点话也说不出来。如何分辩?难道我真的没有想起林哲吗?虽然不是他以为的那会儿。就算是那会儿,我就真的完全忘记了对林哲的思念吗?没有,显然没有,思念林哲,已经成了一种常态,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哪怕脑子里没有刻意去想,他也一直就在那里,从来不曾消失,只是有时浓重有时浅淡罢了。
我只有在做一件事的时候思念你,那就是呼吸。这是一部印度电影里的台词,我对林哲,也是如此,爱到深处的人,大约都是同一副心肠。可是现在的我,被另一个男人赤裸着抱在怀里,这样的思念就算从此不能一下断绝,却也不能再任其生长,更不可能恬不知耻地公然大谈特谈,否则,我自己也要唾弃自己。我不愿说谎,可一张口又不得不说谎,所以只能沉默着。屋子里很安静,只听见我一声接一声的抽噎,萧程只是抱着我,一言不发。
我的抽噎也渐渐平复下去,最后完全平静下来,我在他肩头动了一下,他感觉到便松开怀抱,看着我说:“好一点儿了?”
我点点头,别过脸去,怕他接着刚刚的话追问。可他没有,而是温和地笑笑:“那就睡吧。”他抱着我躺下来,就让我这么安静地卧在他臂弯里,别的什么也没有做。
我刚刚实在是哭得累坏了,所以尽管心里还有种种杂念,却没多长时间就开始有些迷糊。恍惚中,听见萧程在我耳边说:“成雅,我会对你负责的,我保证。”
这时窗外突然有烟花腾空而起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可以想见那绚烂的模样。不知是这声音,还是萧程的话让我清醒了一下。这是我二十三岁的圣诞夜,好在我没有比烟花更寂寞,好在身边有一个人可以取暖,虽然道德试图呐喊,可麻烦,也等到明天,好么?
我这只刚啃了窝边草的坏兔子,现在什么也不想负担,不想烦恼,只想重新睡过去,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
梦回从前,三个人……有林哲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