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桃之夭夭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是父兄着手打理家里的生意了,并在本地雇佣了新的伙计。首先买了一些田地,毕竟这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一天,父亲和哥哥们商量着去咸阳进购一批首饰衣衫到卖给沛县的商铺,赚点差价。毕竟都城繁华,首饰衣衫的精致不是这里可以比的。这种生意在单父的时候我们也做过,不过当时我们有自己的铺子,就不用像现在这样需要卖给这里的店铺了。我们刚到这里,不便于当地的商家争,所以先做做这些不会影响到他们的营生。
父亲说这次要进购的是女人用的东西,必要有女子在旁才好挑选,所以特地带我和嬃儿。我们一行人就确定为父亲、二哥、我和嬃儿。母亲和嫂嫂们负责在家打理田租,大哥在家负责联系商铺。
出发的前一天,萧何竟然到家里来。说是曹大人让他和泗水亭亭长刘季带人去咸阳出公差,知道我们也要去,便让我们一起成行,这样大家相互有个照应。父亲谢过并留他吃了茶才送出门去。
我们是第二天的辰时出发的。我们家是一辆马车,二哥赶车。萧何和刘季也还带了四个人是两辆马车。我们这行人相互见过礼就都上车了。
父亲说此去咸阳要十天左右,这些天难免要和刘季朝夕相对,正好可以察看他的人品。
第一天傍晚我们走到一个沁水的镇子,便在镇上的驿站落了脚。一起吃了饭才知道除了萧何、刘季外,其他四个人分别是曹参,我们家举行酒宴时负责引导客人的;樊哙,刘季笑着调侃他说“就是个杀狗的”;卢绾,刘季泗水亭的卒吏,也是刘季的发小;周昌,也是泗水亭的卒吏。、
他们几个人看起来性格差异很大。萧何,还是老样子,很严肃,总有想不完的心事。听父亲说,这个萧何精通律法,曹叔父很器重他。又一次想把他推荐给县丞大人,他竟然说:“沛县是自己的故土,实在不想离开。宁愿终身为狱吏。”参为人随和,但是很敬重萧何的样子,事事以萧何马首是瞻。樊哙看起来是个粗人,毕竟是做屠夫的,但是为人豪爽,思想单纯,倒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卢绾是和刘季一起长大的朋友,感情自不必说。刘季幼时读书都是卢绾家请的先生,这两个人一起戏弄先生,气的两家的老爷子不行。周昌是刘季刚做亭长时在当地招来的,当时没有人愿意做这个苦差事,就只有周昌来了。却不想,本是个苦差,却被刘季做成了美差。
晚上,不知怎的,睡不着觉。可能是这一段时间事情有些多。我起身往驿站的堂里走去。湖蓝色的寝衣,外面只又披了一件素纱蝉衣,头发只随手绾了个青螺髻,我便出了房门。
微寒,但是外面的月色很好,突然有种想要跳舞的感觉。我从学琴时便学习舞蹈,在李驹二十四岁生日的时候我想给他一个惊喜,便和嬃儿翻阅了很多宫廷技艺典籍,又请了单父最好的舞娘一起创造除了这支《桃之夭夭》。这是一首只能跳给心爱人看的舞蹈。可是这舞我没能跳给他看就一切结束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多么优美的爱情赞歌,于今日的我听来格外伤感。我挥起了衣袖,跳了起来。
蝉衣在我的挥动下跳跃着,映着月光应该是极美的。这是这夜深露重,哪里会有人看到呢。如果真有人睡眼惺忪地起来发现我在这一个人像鬼魅一样地跳舞,胆子都不知道吓坏了多少。
我一边跳着一边小声地哼着曲子,竟在这一刻开始幻想,兴许那个刘季会在此时出现,这或许就真是有缘呢?有缘无缘本是说着不敢面对的人听的。两情相好的时候便说有缘掩饰自己的懦弱,无能为力又不想为其争取时便说缘尽。其实两个人能不能在一起怎么回事缘分使然,无非是两个人的感情而已。若真的感情深厚,什么门第、年纪统统都不能阻碍。
“吕姑娘有心事?”我听到身后有人叫我,突然紧张起来。
转过身来才看清刚才叫我的人是萧何。
“萧大人这么晚还没睡?”我给他让开,请他坐到席子上。
“这次出公差带的东西多些,不放心,就轮流值夜班。今晚是我当值。”他答道。
“先生思虑周全,不怪曹大人器重您。”我说着。
“吕姑娘谬赞了。只是曹大人不嫌我愚笨。”他说话倒是很客气。他接着说:“吕姑娘多才多艺,在下实在大饱眼福。只是这本是一首欢快的曲子,姑娘倒是看起来郁郁寡欢。”
“不过刚离开故地还没有调整过来而已,劳大人费心了。”我没想到这个萧何竟然观察人这么细微,我这样知道他并不一定相信,也知道他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
“搬到一个新的地方刚开始是有很多不便之处。不过吕公为人慷慨,又有曹大人这个朋友,想来不出太久姑娘就会喜欢上这里的。”他宽慰着我。
我不欲与他说太多的话,便道了声天色太晚想回去安寝,就回房里去了。
(温馨提示:真正的爱情会让人越来越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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