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口信
自那日刘邦从我家离开后，就再也没有来找过我了。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了，莫非上次的事情他倒是结了心结，打定主意不在找我了。就连母亲也悄悄问我是不是那日说了太伤人的话以致真的和刘邦了断了。
我也只能一笑置之，未知可否。原先心中的那些怨气竟然渐渐由思念盖了过去。原来我还是在意他的，虽然相识的日子并不长，但是他的样子确实如此真切。我突然有了想主动去找他的想法。但是想想就算了，这或许就是他的欲擒故纵之计呢。
“姐姐，姐姐，樊哙来了。”嬃儿跑进来告诉我。
“可是刘邦有话带给我？”我似乎是表现出了迫不及待的感觉。
说话间樊哙就进来了，见到我就说：“吕姑娘，大哥出事了。怕是这段时间不能回沛县了。”
我完全不知他所云，只道：“樊大哥你慢慢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自上个月大哥来你们家之后，我们就和大哥去了单父。”说道单父，我心中一紧，怕是和李家有关。他说了半天我才渐渐明白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也果然是和李家有关。
原来是刘邦想为我报当年李家迫害我们吕家的大仇，便带着他的兄弟们去了单父。在那里呆了大半个月才弄清了李家人的行踪。本来他们定好的计划是只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尤其是李驹。谁知道打起架来手里就没了轻重，李家老爷子虽然受伤不重，但是加之惊吓过度，已经去世了。除了人命，吓得他们几个也不敢回沛县了，怕人知道了行踪，连累了家人和我们。而今他们只装作是盗匪贪财的样子便逃窜躲了起来了。这是过了十几日才敢派樊哙回来，一方面是给兄弟们家里报个平安，一是给我带信。
我连忙打开信，许是逃命紧迫，自己中多了匆忙之态，少了情致与从容。只有一片竹简，写着一句话：
“此生必不负卿。”
刘邦啊刘邦，这果真就是我这命里的克星吗。为了替我们家报仇，竟然不管李家的势力多大，这要是真的被李家知晓了此事，以他们的城府心计如此之深又怎么放过你们呢。虽说沛县和单父属两个地方管辖，未必他们家就真的拿你们没办法。你是真的在乎我才这样做，还是为了让我忘记你和曹氏的事情？
“你什么时候回去，帮我带封信给他。”我把一块无字的手帕折好，放在香囊中，对樊哙说：“见到他，你只说这是我让你带给他的信，他自然知道什么意思。”我想了想又说：“你们在外面躲藏必定需要银钱周转，这里是我的私房钱，你们先用着。”毕竟此番之事是因我们家而起。
樊哙接过信，却不收钱，只说：“我们兄弟们怎么能拿姑娘的钱。大哥亭里的收入还有些，再加上我买卖的钱，撑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大不了我们找点事情做也能挣钱，就不劳姑娘费心了。”说罢，便出去了。
樊哙走后，我将此事告诉了父亲。父亲问我：“是你将家中之事告诉刘邦的？”
我也正奇怪他是如何得知，但是当时只想着他们的安危忘了问樊哙了。我说道：“并不是我说的。”
“那就奇怪了，他是如何得知的？”父亲很疑惑，“这里知道我们家情况的，只有曹县令，莫非是他透露出去的？”
“还是等我见到他再问吧。如今他们几个人正四处躲避官府呢。那日他们打架见到的人还是不少，所以一直不敢露面。此事虽不是我们指使，但是却因我们而起，到时候官府若真追究起来，我们还是要牵扯进去的。”
“嗯，这个刘邦都是个古道热肠之人，只是有些鲁莽了。”父亲说：“你且准备一些钱，不能让他们为着我们的事情在自己破费，伤了各位兄弟的心。”
“我和父亲想到一处去了。”若由父亲出面，樊哙必会收下了。
过年的这段时间实在是不好过，一方面心里十分担心刘邦他们现在的状况，一方面还要应付礼尚往来之事，每天对着那些人强颜欢笑，当真是累得慌。
初六的时候家里来了位不速之客找我。来者正是刘邦话里的曹芸淇。
我把她让进里屋坐下，她便说道：“姑娘曾到我店里打听刘季之事，我便猜想，他要娶的人便是你了。今日一见，果然不错。”
“曹姐姐来找我，可是为刘季的事。”他俩相识多年，不易改口，我也这样称呼了。
“确实是。他让我给你带个口信，说你给他的东西他明白了，他还要再在外面躲一阵子，等风声松些了再回来，不然徒惹麻烦，牵连你们。”不管他是自保还是真心怕牵连我们，这份情我自然是领了。
“你见到他了？”我心中有些酸意。
“上次樊哙回来的时候便让我帮他们去各家收拾了东西带过去。他说不能惊动你们家。李家的人自出事以来就派人盯着你们家的动静了，若你们此时出面奔走必然会有麻烦。我是个局外人，便宜行事。”刘邦果真是心思细腻。
“他还好吗？”这么久没见，又是因为这事，我自然是十分挂心。
“你很喜欢他？”曹芸淇问，我看出了女人之间的挑衅意味。
“曹姐姐不也是用情至深吗？”若无深情，怎么会冒着风险帮他周全家人，还要带口信给自己的情敌。
“我此生终不能嫁予他，只愿他能得一位真心相爱之人吧。”她眼睛里有一丝落寞，“现下能助他一些便是了，哪还能想到那么多。以后都是吕姑娘为他周全了。”
说出这些话，我竟然对这位曹氏心生敬佩。为了和自己丈夫的誓言放弃一个自己真心爱的人，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艰难的一个选择。在这里寡妇再嫁并不是遭人诟病的话柄，她却愿意为了一个诺言放弃一段美好的因缘。于我，可能不会做到她这样。
(温馨提示：无论成为白玫瑰还是红玫瑰，我们都不能成为爱人最刻骨铭心的那个。因为你已经属于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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