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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世界上最丰盛的晚餐

珍妮太太的丈夫于一年前去世了,给她留下了一个不太大的农庄。由于她无儿无女,只能自己一人苦苦支撑着农庄。农庄土地不是很肥沃,孤独的珍妮太太并不十分富裕。

临近圣诞节,珍妮太太开着她的旧福特来到镇上,直奔银行,取了三百美元。这几乎是她全部的存款。

银行职员大为不解,要知道,此前珍妮太太每次取钱从不超过二十美元。看到职员满脸疑惑,珍妮太太笑着说:“我要开一个家庭派对。邀请一些尊贵的客人……”

银行职员把这一消息告诉了镇上几个朋友,很快这件事就被传开了。这事确实有些蹊跷,一个乡下寡妇要开派对,而且还出手阔绰。

接下来,珍妮太太和她那辆旧福特忙开了。每天上午忙完农庄里的活,她都忙不迭地驱车来到镇上,买香槟、果汁、高大蜡烛、美味的食物,还有一些精美的小礼物。看来,珍妮太太真是用心了,她甚至还花了四十美元让伐木厂给她弄来了一棵高大的松柏,立在房子中央。

平安夜前的黄昏,一辆巴士车缓缓地驶入了珍妮太太的农庄,车门一打开,从车里陆续走下来二十几个孩子。这些孩子一律瘦小孱弱,穿着简朴的衣服,头发凌乱,他们畏畏缩缩地站在瑟瑟寒风中不停地发抖。

这时,珍妮太太欢天喜地地迎了上去,“我各位尊贵的客人,欢迎你们来我的农庄做客,请进屋吧。”

让大家没有想到的是,珍妮太太所谓的贵客就是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他们是二十英里外的孤儿福利院里的小家伙们,这些孩子代表了孤独、贫穷、顽劣。珍妮太太这是怎么了?拿出全部家当,请这些人吃饭?如果珍妮太太真的有爱心,为何不直接把钱捐给福利院,好让这些孩子能吃上半个月的白面包、牛排和上等黄油,而不仅是一顿丰盛的晚餐?

孩子们走进屋里,立刻惊呆了,宽大的农舍正中央是一棵高大的圣诞树,围着圣诞树的是四张长条桌子,雪白的桌布,跳跃的烛光,丰盛的美食,还有可口的香槟酒。珍妮太太拍着手,把男孩女孩分成了两拨,并把他们分别带到了一间屋子里。在这间屋子里,珍妮太太为男孩们租来了帅气的晚礼服,为女孩们租来了漂亮的裙子。

十几分钟之后,孩子们带着羞涩走出了屋子,他们惊喜地互相打量着对方,眼中满含着感激。他们第一次这么彬彬有礼地排队入座,不再叽叽喳喳。每个人都把后背挺得笔直,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闭得紧紧的。

珍妮太太站在中央,端起一杯香槟说道:“女士们,先生们,你们是我的骄傲,你们坚强、自立,敢于和贫穷、困苦做朋友,我很尊敬你们,请一起干杯吧!”

孩子们赶紧端起手中的酒杯,小声地说:“干杯!”

这时,有两个孩子不小心把手中的酒杯碰在了一起,顿时发出了一声悦耳的、回味悠长的声响,两个孩子十分紧张地看着珍妮太太,珍妮太太却大声笑开了。

珍妮太太一笑,两个“惹祸”的孩子也跟着笑了,接着所有的孩子都笑了起来,晚宴正式开始了!从这阵会心的笑开始,孩子们完全放松了。珍妮太太端着酒杯,走到每一个孩子跟前,同他们碰杯,然后讲了他们每一个人的优点,讲了孩子们令人尊敬的地方。

接着,珍妮太太聘请的两个临时厨师,为这些小客人们端上了一道又一道美味的食物。孩子们吃到了只是听说过的法国大蜗牛,吃到了上等黄油,吃到了新鲜的蔬菜沙拉,吃到了冒着油的嫩牛排……

当餐后水果被端了上来后,珍妮太太让每个孩子讲一件自己最骄傲、最自豪的事情,讲完后,就可以到圣诞树上去选一件礼物。

这是一个动人的时刻!一个黄头发的孩子生动地讲起了他如何在雷雨前帮助蚂蚁回到巢里,结果发现蚂蚁巢已经关闭了,他只好把蚂蚁带回屋里;一个不爱说话的女孩讲自己如何在老师生病的时候,用铅笔刀帮老师削苹果皮,还把手弄伤了;一个有点儿自闭症的孩子,讲自己如何安慰一株折断的玫瑰,让它快点儿好起来。珍妮太太拿着手绢,不停地擦着眼泪。孩子们讲的这些事,充满着童真与爱意,这样的晚宴是多么动人啊!

深夜,男孩、女孩们闪烁着感激和感动的泪花,自发地排着队,向珍妮太太鞠躬,致谢,告别,他们恋恋不舍地脱去了礼服、长裙,换上了自己的服装。

在孩子们即将登上巴士返回时,珍妮太太认真地对孩子们说:“别忘了,明年这个时候,我还会邀请你们这些尊贵的客人,但我有个条件,那就是讲更多值得你们骄傲的事给我听,我希望你们能够取得更大的收获!”

汽车缓缓地离开了珍妮太太的农庄。

这是1929年,美国经济正处于大萧条时期。

在那样的年代,许多人自顾不暇,谁还有精力和财力顾得上这些孩子们呢?但一个中年寡妇,一个不太富裕的农庄女人却做到了。更重要的是,从这顿晚宴开始,此后的每年平安夜,珍妮太太都会办一次这样的特殊酒会,一直坚持了十几年,直到孩子们陆续离开了孤儿院,奔向大城市,开始了新的生活。

1962年,七十六岁的珍妮太太在她的农庄安然去世,她的葬礼有上千人参加,名贵轿车排了足足几英里。

二十四位衣冠楚楚的中年人排队站在珍妮太太的坟墓前,毕恭毕敬地弯下了腰——当年的二十六个孩子,除了两个孩子因肺病早逝,现在站在这墓前的二十四个人均赫赫有名,金融界、政坛、文艺界、法律界都有他们的影子。能让他们从饱受风霜的童年走到现在这一步,珍妮太太的晚餐功不可没,可谓居功至伟。因为那是世界上最丰盛的晚餐,不仅仅有美食、有礼服、有香槟酒,更重要的是,那样的晚餐到处都是尊敬、温暖、感动和爱心,让人忘记痛苦,不畏一切困难,催人勇于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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