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大院里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便到了冬儿与舅妈约好相见的日子。这天冬儿瞅准时辰差不多了,这才与苦读中的宋庭远告了个假,自己一个人提着空篮子便沿着小路往后门门房去了。桃喜回了宋府后,老夫人把她安排做了自己院中的绣娘,最近几日里桃喜等一批绣娘都为老夫人赶制宋雅琴及笄礼上要穿的衣服,自然也没太多的空闲陪冬儿去见舅妈。不过冬儿对此早已轻车熟路,倒也没什么困难。到了后门的门房后,冬儿见今天守门的粗使婆子是自己相熟的王婆子,便笑眯眯的上去对王婆子打了声招呼,又偷偷的塞给王婆子十个铜板,这才乖巧的在一边的长凳上坐了下来,一边等着舅妈,一边与王婆子闲聊起来。
没过多久,闲聊中的冬儿和王婆子都听见后门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王婆子站到门边对着外面问:“是谁啊?”“是我,我是余天福家的,今天是来瞧我外甥女冬儿的。”门外传来冬儿舅妈那熟悉的声音。冬儿舅妈因为经常来的缘故,守门的王婆子与冬儿的舅妈也很是熟悉,于是当下便笑盈盈的打开了木门,把冬儿舅妈迎了进来。
冬儿舅妈进了门后,便从篮子里取出一包瓜子塞给王婆子,笑着说:“王妈妈,今天怎么又是你当值,我们还真是有缘分。来来来,拿包瓜子去和老姐妹们吃酒的时候嗑嗑。”王婆子先是假意推辞了一番,然后才笑盈盈的把那瓜子塞进怀里。她把瓜子放好后便冲着冬儿和冬儿舅妈说:“你们许久不见,就先聊聊,待老妈妈我上个茅房再过来。冬儿你就帮我看着点门。”说完便一溜小跑的走开了。冬儿自然也知道这是王婆子故意给她们两人卖的方便,便赶紧和舅妈谈起正事来。
冬儿舅妈先是把之前准备好的炒货装好篮子交给冬儿,冬儿便把卖掉炒货收到的铜板交给舅妈后又交代了下次要带的炒货数。这才问起舅妈最近家里的状况如何。冬儿舅妈把那些钱都贴身放好后才说:“最近炒货店里的生意不错,你之前教的法子确实让生意好了不少。只是我们在的那个地方还是穷人家比较多,这炒货卖不起价钱。”冬儿自与舅舅家取得联系后,少不免的给舅舅家的炒货生意提了不少主意。比如增加了炒货的总类和口味,对炒货进行了分包包装,然后又提供送货上门服务等等,这些办法确实让舅舅家的炒货店得益不少。只可惜舅舅家的店铺开在城南的贫民区,生意再怎么好,也只能是维持一家的日常开销再有一点点的富余。
“舅妈,我也早早劝过你和舅舅的了,要寻个地址好点的店铺,把炒货店搬过去了,门面收拾得好看点,然后才能做有钱人家的生意。我好几次向宋府的采办嬷嬷推荐舅舅家的货,那嬷嬷尝了后也说舅舅做的东西好吃,可是就是地方有点远,还在城南那种偏远地方,她采买起来不方便。所以才去了其他的店。”冬儿又再次苦口婆心的劝舅妈把炒货店搬到繁华点的地段去。
“唉,你以为我和你舅舅不想找个好点的店铺吗?”冬儿舅妈愁眉苦脸的说:“我与你舅舅看中一家靠近朱兰大街的店铺,那铺面正适合用来做炒货生意。只可惜租金太贵了。一年得八十两银子。我与你舅舅凑足了家里的银钱,也才四十两而已。”
“还差四十两吗?我与娘亲应该可以凑足。”冬儿皱着眉头想了想,自己和桃喜这些年来的月钱和赏赐加起来也是有二十两这个数的。
冬儿舅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八十两银子也是只能凑足一年租金而已。那店家是急着离京,最近两三年内不会回来,所以他想一次性收足三年的租金。也因为是要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才让很多本来想租的人放弃的。再说了,那店里如果租下来了,便得再入些货和用具什么的,还要请个伙计,这些又是一笔钱。”
冬儿皱着眉头问:“那还短缺多少?舅妈你给我说个数,我回去与娘亲凑凑看,能凑出多少。”冬儿舅妈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犹犹豫豫的报了一个数:“我想可能还要再需要二百二十多两的银子才行。”这个数,对于有钱人家来说算不了什么,但是对于穷苦人家来说,差不多就等于他们半辈子的生活费了。所以冬儿舅妈也早已做好了放弃的准备。冬儿也自己在心里算了算,知道自己与桃喜的那点银子在这个数字面前无疑是杯水车薪。但是她也觉得这是个大好的机会,不想就此错过。于是她咬了咬下唇,和舅妈说:“舅妈你别急,这要的钱不少。你给我几天时间,我想办法凑上一凑。”
冬儿舅妈转忧为喜,拉着冬儿问:“冬儿,你当真能想办法凑出那么多钱?”冬儿点了点头:“我不一定能凑到这个数,但是怎么也得试一试吧?你先给我十天时间,我先去试试。若是能凑足这个数,那自然就是最好不过了。”
冬儿舅妈连连点头说:“那是那是,你先想想办法,能不能凑到就看天意吧。如果凑到了,就当是我与你舅舅借你的,必定尽快归还。”
此时的冬儿却是脸色一正,一本正经的与舅妈说:“舅妈,若是我能凑足这笔银钱,我也不用您与舅舅来借,我就当着钱是我入股的。”冬儿在刚才盘算时也想好了,自己和桃喜若在今后都在这宋府里讨生活的话,那如今的月钱自然够使。但若是她们两人脱离宋家的话,那便是没有了经济来源,与其临渴掘井不如未雨绸缪。如今这店能盘下来,自己也投一份钱入股,那以舅舅的手艺和她的点子,炒货店的生意做起来应该不难。只要帮着舅舅把生意打开了门路,那今后便是有了分红,到时就算她与桃喜一同出了宋府,也可以有个稳定的经济来源。所以这个机会冬儿不想错过。
“入股?这是什么意思?”冬儿舅妈被这个新名词闹得有点愣,一脸不解的问冬儿。
冬儿这才意识到她说的入股可能是现代名词,说给自己舅妈听,她肯定也不会懂。于是想了想便用了更通俗的话来解释:“入股的意思就是我拿出来的这部分钱你们不用还我,算是我拿出来与舅舅一同做生意用的,到时若是赚了钱,到时再与你们一起分。”
“那若是亏了呢?”冬儿舅妈略带犹豫的问道。二百多两银子可是笔大钱,若是那炒货铺子的生意做不起来亏了,可怎么跟小姑子交代啊。
冬儿自信的一笑:“舅妈,你放心好了,有我在呢,这生意亏不了。就算当真亏了,那也是天意如此,我自然不会问你们讨要这钱的。”
冬儿舅妈听说如此,但终归还是不太踏实,便与冬儿约定好十日后与冬儿舅舅一同前来,两家再细细商量一番,冬儿自然欣然应允。两人便又聊了一些家里别的事情,见守门的王婆子回来了,冬儿舅妈这才告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