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玉没有在潼关过多的逗留,让手下的一万新兵饱餐一顿,带上元修为他们准备的干粮,连夜便出了潼关,向西出发。潼关距离衡江防线有四日的路程,他们如果连夜赶路的话,第四日中午应该就能到达衡江了。
至于那万余新兵,这么匆忙的赶路,也很少人有怨言。因为他们第一次上前线,便马上就有仗要打,个个都觉得很兴奋。对于他们来说,那些征战之事,都是从老一辈的口中听到的,且是大魏的荣耀史。
所以在他们的心中,我大魏军一旦上了前线,那些边陲小国还不是闻风丧胆,掉头就跑,哪里还敢与他们交锋。这军功是妥妥的拿到手了,运气好的话,再杀死几个跑得慢的敌军,说不定还能获得擢升的机会。
第二日的中午,他们便赶到了衡江郡的郡治衡阳城。郡守李缜李大人得了探马的报告,早已经在城门外候着了。
那李缜是个能吏,自接到西秦入寇的消息,虽然相信衡江大营不会被攻破,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做了一些必要的准备。他将府兵集合起来,把缺员的空额招齐。又征招匠人,对衡阳的城墙进行修缮加固。再派人到周围的乡下大肆购买粮草,除了运往前线的,剩下的便在城中囤积起来。
因为这一系列的动作,使得西秦入寇的消息在城中传开,李缜又派了衙役上街宣传,安抚百姓,以免城里的百姓人心慌乱。百姓们的情绪也还算稳定,不是因为李大人的宣传,而是这么多年来,他们对大魏有着绝对的信心。
桓玉见到李缜未雨绸缪,将衡阳城准备的如此妥当,心里也是十分的佩服。由于是连夜赶路,军士们都有些疲惫,故而桓玉让他们在衡阳城休整了两个时辰,养足精神,才出城而去,继续向西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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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韩靖率领的大军也赶到了薄刀岭。
袁真自与那李豹一起入营之后,便跟在韩天童的身边,做了一名亲军。他们二人同分在一个二十来人的小队中,队长吴忠是个性格爽朗的汉子。一路上,队中的同伴们说个不停,话题都是那即将到达的衡江大营以及他们的对手西秦军。只有袁真常常一个人坐在旁边,呆呆得想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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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江的战斗仍在继续,从清晨打到午时,西秦军的攻击不仅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猛烈。西秦军的优势就在于,他们的兵力充足。虽然在几次攻坚战中损失了一些,可对他们的战力丝毫没有影响。
可是魏军却不行,每伤亡一名士兵,他们的战力就减少一份。所以,战斗打到现在,他们的劣势尽显,渐渐有些抵挡不住了。
三段防线中,目前最吃紧的是上游。面对苻涛的疯狂攻击,山字营与震字营的伤亡越来越大。虽然有了羽字营的支援,可羽字营毕竟擅长的远攻,与那些凶残的犬戎兵近战起来,就明显的处在下风了。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被攻破,完全是凭着一种信念在支撑着。
中游的两位主帅,还是在对峙着,一动不动。主帅不动,手下的军队当然也不会动。故而两侧已经战的是血流成河,这中间的一段却是安静的异常。
下游的土字营虽然战力比不上山、震二营,可是由于兵力还算齐整,又有风字营的支援,防线一时还算安稳。最关键的在于,尔朱昌的蓝翎军兵力并不多,而且只是杀伤他们的人员,却不出力的攻击防线,仿佛根本就没想从这里突破。
苻完来牵制自己,尔朱昌在下游佯攻,看来苻完是看出了防线的薄弱环节,打定主意要从上游突破防线了。宇文浚虽然看出了苻完的计划,却腾不出手来却支援上游的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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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惊鸣与吴老三已经快支撑不住了。经过大半日的搏杀,虽然他们砍毙了无数的西秦士兵,自己已是多处负伤,体力也快达到了极限。布惊鸣一刀砍倒一名冲过来的西秦兵,右背却被侧面的一名敌人砍中,顿时鲜血直流。在他左侧防护的吴老三将手中的盾牌横扫,逼退来敌,右手的短刀已经刺进那名砍中布惊鸣的西秦士兵的胸膛。
后面的魏军见二人已是强弩之末,再战下去就要危险了。一旦两位主将有失,防线随后也会土崩瓦解。于是几名魏军的士兵上前,硬生生将他二人挤开,占住他们的防守位置,将二人换到后面去。
他们二人靠在箭垛上,刀与盾牌仍旧抓在手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过了片刻,二人对望了一眼,似乎有话要说,却又没人先开口。终于有人说话了,开口的却是那一向沉闷的吴老三,操着乡音道:“老伙计,你这次可是遂了愿了,这么大的场面,这么多的人,可够你杀了吧。这一仗打下来,以后可更有得你吹的了。”
布惊鸣闻言,苦笑一声。吴老三说的没错,这样的场面曾是他梦寐以求的,在他的心中,一个真正的军人,就应该这样血战沙场,建功立业。可是,经过这些天的战斗,他才知道,战斗不止会带来荣耀,也会让他失去很多的兄弟,而且永远也不能再回来了。他微微转了视线,“我说,我怎么那么想我的黄脸婆,还有那两个坏小子,不知道他们现在干什么,还是像以前那么顽皮吗?”
吴老三也跟着他们的视线,看向家乡的方向,“是啊,如果不是这场仗,再有两个月,我们就可以回家陪他们过年了。两家人像以前那样,围着暖暖的火炉,在一起喝酒吃饺子,唉……,那才叫日子。”
“这个时候他们都在盼着了呢。特别是那俩坏小子,每次见我带回去的新奇玩意,那一声爹叫的,可美到心里面去了。你还别说,现在想起那滋味儿,比当上大将军也差不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