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支边军不能动,朝廷就只剩下三支禁军了。一年前东北的东越郡发生内乱,高无欢带着神畿营前去平叛。如今叛乱虽定,高无欢却留在了哪里,说是要在苦寒之地训练部下。这个时候就算去召,也万万赶不及回来。
京城附近还有两支禁军,翊卫军和龙骧军。禁军向来缺员,这个在和平时期已成定例。本来兵力就不足,还要负责拱卫京畿,这两支军队如何也调动不得。否则万一发生内乱,连根本都要失掉。
所以杨成器说的也是实话,朝廷现在确实无兵可派。“如今之际,是要赶快募些新兵,再选一员得力的猛将,率领着去衡江增援。”
高津对杨成器的话却有些质疑,“现下才募兵,怕是来不及了吧。再说就算短时内能募得一些人马,未经过训练,能上前线打仗吗?
“这个嘛,我大魏的百姓向来尚武,如今有此报效朝廷的机会,我想十日内募个三五万人应该问题不大吧。这新募的兵差是差了点,却总比没有兵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目前只要他们能将衡江防线守住,后面的事再做商议也不迟。”
高津转念一想,也是这么个事,便不再反驳。二人住了口,望向安思远,毕竟他是首辅,事情还要他最后拿主意。安思远一边听他二人说话,脑中一边不停的在琢磨。他想得比杨高二人更深更远,不仅仅要解决眼前这个危机,更要掌控整个局势,不能因边患而导致内乱,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这个时候见二人住口不说,只是拿四只眼睛看着他,知道该自己说话了。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最重要的是稳,我等先不能自己乱了阵脚。如今的朝局二位大人都清楚,皇上不理政事,二位皇子明争暗斗,朝中大臣们在背后推波助澜。现下出了这边患之事,一定要严密控制消息,不能将事情的严重性予以公布,免得有些人乘此机会,暗中做些手脚。一旦朝中乱了起来,你我就难以控制局面了。”
安思远喝了口茶,又歇了一歇,接着道:“至于调兵增援之事,我也同意杨大人的意见。南北的赤羽军、虎曜军都不能调动,仍旧驻守原地,严密监视南齐、北夏的动静。翊卫军与龙骧军也不能调动,反而杨大人要将两军的兵权收在手中,以防腋下之变。现下即刻要挑出一员大将,在京郊竖起募兵大旗,早早的募足五万兵马,前去衡江增援。此事是当务之急,万万迟缓不得。另外再派出快马,六百里加急去往东越郡,将高无欢召回京城,以应对之后情势的发展。此事嘛,就由高大人处理吧。”
“首辅思虑的甚为周全,只是派谁募兵增援,不知道安大人可有人选?”既然议定募兵,那人选就要立刻定下来,这是兵部的权责,故而杨成器问道。
安思远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铨选武将是兵部的职责,朝中所有武将的履历杨大人想必是烂熟于心,杨大人你认为何人最为合适?”
这时高津却插话道:“我这里有一人选,不知二位大人觉得怎样。那翊卫军分为左右二军,首领本就有两位,一位是左翊卫将军韩靖,一位是右翊卫将军莫天凌。这二人都是我大魏的猛将,就在他们之中挑选一个如何?”
高津话音刚落,杨成器便接着道:“高大人此议甚好,这二人都曾是边军出身,资历甚深,在军中威望也高。如今执掌宿卫之军,也甚是称职,确实最合适的人选。”思忖了一回,又道:“想必较而言,韩靖将军曾随宇文老将军参加过琴川之战,与外敌作战更有经验,不如就派了他去如何?”
“既然二位大人想法一致,我也没有异议,就照此安排下去。如今朝廷正是山雨欲来之时,还望二位大人与吾等同心协力,确保我大魏江山之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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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靖在府中接到朝阁代拟的圣旨,令他即刻募兵,十日内开赴西境,增援衡江。他不敢怠慢,一边吩咐手下马上安排募兵的事宜,一面准备车马,即刻去朝阁向安思远等三位大人问计。
到了朝阁之后,安思远早就在等着他,杨、高二人却去处理其他的事务了。安思远见到来,让他坐下,也不客套寒暄,直接进入正题,“此次西秦入寇,事出紧急,故而朝廷事先并无防范。现如今衡江大营兵力薄弱,宇文浚将军只有三万兵马,怕是支撑不久。故而内阁议定,由将军带兵前去增援。还望将军在此关头,能为国出力。”
“安大人这说的是哪里话。国家平日靡费钱粮养着我等,正是要在此时用我。我等军人,为国家征战乃是本职。安大人放心,韩某人敢不尽死命为国效力?”
“韩将军忠肝义胆,安某也是知道的。只是此次出兵与往日不同,没有现成的兵力可调,一切还需韩将军自己准备。”
“这个嘛……朝廷的难处,末将也都清楚,既然当兵吃粮,就要替皇上分忧,为国家赴难。募兵之事,末将接到圣旨,就已经安排下去,想来已经在办了。我想,如若顺利,十日之内募得五万人马应该不难。请皇上及安大人放心,末将带兵也有些年头了,虽说这五万人都是新手,但在末将手中,必定不会让那西秦军有一人渡过衡江。”
“好,韩将军既有如此之信心,安某也就放心了。此次出兵事关我大魏的安危,还望韩将军一切小心。至于辎重粮草,安某自会安排妥当。只是还有一事,安某心中甚是不安。”安思远没等韩靖发问,接着道:“听宇文将军派回的快马说,此次西秦入寇的主帅是定天王苻完。听说那苻完号称西秦百余年来的第一良将,有勇有谋。我怕宇文将军经验不足,加之兵力又少,不知能守到几时?”
“安大人多虑了,宇文浚将军出身将门,乃父乃兄都是我大魏的柱石,他自身的本事也是不凡。只要他能坚守一个月,末将一定会赶到衡江大营。”
“也只能期望如此了。不过安某还有一事要向将军交代,望将军牢记在心。万一你赶到衡江郡时,衡江防线已经失守,将军一定不要与西秦军正面相抗。只需退守潼关,牢牢把住不让西秦军进关,后面的事朝廷自有安排。”
韩靖听了安思远此言,心中微微有些不悦,心道你这么说却是不信我的本事了,怕我不是那苻完的对手。只是安思远是朝廷的首辅,不便与他争执,便应承道:“一切听从安大人吩咐。”心中又暗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那时你也管不到我了。衡江防线不失也罢,如若那苻完真的已经过了江,我定让他有来无回。
“如此你就请回吧,还有诸多事务要安排。这些日子你专心募兵,待兵士招满,早早请旨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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