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豆:“刘一受伤没几天就自行出院,坐卧他自己不注意,会不会影响骨头愈合?”
李大夫:“条件允许最好带他去医院拍个片子。”
在卫生间解决好后续可能出现的尴尬,刘一推门而入时听到的正是关于他骨伤的话题。
对上唐豆的目光,刘一笑的分外开朗阳光,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好心情信号让李大夫为之侧目。
拍拍横在炕沿的被褥,李大夫道:“躺着吧。”
坐到褥子中间,极自然的把拐递给唐豆让她帮忙放好,再由唐豆抻着褥子一头把横在炕沿的他竖着放好。
李大夫抓过他手背拍拍,一针扎进血管,黏胶布一气呵成。然后嘱咐他按时吃药,接着走人。
在乡村或者小镇上,因为大夫很忙,几乎来家里给打上点滴就走。拔针的活都是家人做,大家也习惯了。
第一次来给刘一打点滴时,针就是唐豆给拔的,后来唐豆躲在外面忙,是家里阿姨给拔。
因为屋里温度很好,唐豆只把被子拉到刘一腹部。
“小叔,回市里去医院拍个片子吧,看看骨头长的怎么样。”唐豆说。
“不需要,我能感觉到骨头长的很好。”怕唐豆担心,刘一拒绝时举起放在肚子上的上胳膊,示意恢复正常。
“豆豆,下午别去山上了。这几天的肉和菜吃着没味道,下午给我做点好吃的。”
“啊?不行,爷爷们都在忙,我…我这就走,需要拔针时你喊阿姨,有想吃的让阿姨做吧。”
说着唐豆起身,刘一因为躺着看不清她离开的背影——落寞又狼狈。
想说的话没说出口,甚至心里不断的给自己找借口,唐豆离开时觉得她已经没救了。
刘一无聊的盯着药水一滴一滴的滴落,流进身体里,药袋慢慢被吸扁。
有些热,他用完好的左腿踢掉被子,左腿不老实的支起放下,再支起。
伤腿打着石膏不能随意动,伤胳膊打着石膏动不了,没受伤的胳膊扎着针动不得。
只有一条腿可自由支配的刘一,确实怪可怜的。
一滴滴在塑料管里落下的药水,像催眠摆钟一样,‘滴答滴答’响在人心里。
刘一的眼皮开始打架,渐渐的腿也不动,世界一黑他陷入睡梦中。
梦里。
他的伤不见,背着森林面向草地坐在阳光下。
身后是风吹叶浪动的绿色海洋,眼前是麦浪般流动的遮脚青草。
他站起来向坡下漫步,坡底是一条清澈小溪,闪着波光清可见底。
靠近了,靠近了。
他来到小溪边的大石上坐下,把脚放进溪水里,柔柔温暖的溪水包裹着他……
他听到说话声,近在眼前。抬眼看到唐豆在他对岸的大石上坐着,同他一样脚放在溪水中,小脚丫不老实的挑逗着溪水,溅的到处都是。
唐豆笑着闹着,开心的用脚丫把溪水拍响。
他也开心,看着她就开心,心里充满阳光,温暖柔软……
唐豆玩累了,躺在大石头上晒太阳,因为阳光太闪,唐豆用手遮住眼睛。
他见了,跳下大石,淌过溪流,去给她遮阳。
唐豆挪开遮掩的小手,冲着他笑,让他坐在大石上,她躺在他腿上。
两人说着悄悄话,背影在阳光温馨甜蜜。
不对!怎么是背影?他和唐豆在大石上,怎么会看到他和他的背影。
他不是他,他是谁?
刘一奔跑起来,他要告诉唐豆,他在这。
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喊。他依旧在原地,唐豆也只顾着那人听不到他的呼喊……
恍惚间右手背疼痛感袭来,刘一不用抬手,已经看见塑料管里有很长的回血。
不过,刚刚他梦到了什么?怎么记不起来了?
手背麻疼,刘一打起精神喊几声阿姨,等阿姨唠叨着帮他把针拔掉,他居然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是被尿意憋的,刘一陀螺一样在炕上转着蹭了一圈,才单手单脚并用,蹭着墙坐起来。
穿鞋又费了好久时间,刘一终于在忍耐不住前拄上单拐,自己挪进卫生间。
几乎在他关卫生间门的同时,正门被拉开,呼啦啦进客厅一群人。
是爷爷们和唐豆,刘一看一眼时间,才四点钟。
“这么早回来?”这话问的是唐豆。
因为唐豆进屋就向他走来…向卫生间走来,她习惯回家的第一件事是洗手。
“阿!阴天了,可能要下雨。怕下雨人多没处躲,干脆早点放大家回家。”
洗完手脸,唐豆拍着面霜出来,越过刘一回自己房间。
刘一松开的手悄悄抓回拐上,他以为唐豆来扶他的,没想到直接走开了。
爷爷们也各自清洗,然后回房间休息。这些天的体力劳动虽说他们吃的消,可毕竟年纪在这,不如年轻人精力旺盛啊!
刘一回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老刘头倒头躺在他的被子上,闭目养神。
“爸,把外衣脱了休息。我铺的被褥都是豆豆的,别弄脏了。”
刘一坐在炕沿边,拿手把老唐头的拖鞋推掉。
“你这个不孝子,你爹都累死了,你还在意这些。”
话是这么说,老唐头还是起来,换了干净的棉质睡衣。
刘一不语,心道又不是我让你出劳力的,你要不愿意谁能逼你。
这边老刘头系好扣仔,拽出自己的枕头,躺在上面看着儿子道:“一一,明天让人来接你回家,跟你妈妈去医院好好查查,省的你妈在家担心。”
“不用查,已经好了。”起身,刘一拄着拐准备出门。
门没关,他刚刚看到唐豆去厨房了。
“一一,把门关上。”老刘头喊住儿子,见儿子关好门站在门口,才接着道:“我看你也好的差不多了,明天就回去。”
“回家也是养着不能上班,而且妈妈上班不再家,我一个人无聊,不如跟你在这住着,空气好景色好。”刘一道。
老唐头坐正身体,正视儿子。
“一一,你是不是被车撞傻了?是豆豆让你回家检查的,说白了,豆豆现在不想见你。”
老刘头头疼他的好儿子,只要唐家豆豆在的地方,他总是用不对心思。
来这是被他绑来的,走,这傻儿子又不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