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胳膊从胸前固定的皮带上解开,被放在身前的炕桌上。因为裹着石膏,看起来厚厚的一大条。
刘一用完好的右手把胳膊挪开些,先喝几口骨汤,然后拿近面条碗吃起来。
“啪”筷子被他烦躁的扔在桌面,伸手去挪桌子,因为单手的关系没拿开。反而将骨汤和面汤撒到桌面,差点淌到被子上。
更烦躁了,刘一深吸几口气始终压不下,干脆后仰躺在炕上。
结果忘记左胳膊受伤动作过猛,只见包裹着厚重石膏的左胳膊从桌面离开,在他头没挨到枕头时“嗒”的一下先落在被子上。
“嘶”一阵裂骨疼痛传来,刘一僵硬的躺着,等疼痛感消失。
好一会,左胳膊疼痛感缓解,刘一平摊着拿右手去够左臂。他要把左胳膊放在肚子上,这样的姿势舒服而且石膏不会卡胳膊。
可是!他右腿也打着石膏,虽然伤的没有胳膊重,同样不能动。
这样的腿让他没办法使力,加之跨放在双腿间的炕桌,刘一侧身很难。
他只能平摊着身体用右手够左臂,可是左臂摔的有些远…总之就是够不到。
“哎呀~什么时候能好啊!”刘一咬着牙恨恨的自然自语。
试了三次后,刘一干脆不动了,挫败的躺着,连带眼睛也闭着,睡着了一样。
唐豆开门他听到了,不动。高小文和林木说悄悄话他也听到了(悄悄话声音太大),不动。
唐豆三人以为他睡着,放轻脚步和音量。
双手抬起刘一不自然的左臂,放回他肚子上。唐豆和林木着手把炕桌抬到一边。
“他好像没吃!”见饭桌上洒满汤汁,饭菜几乎原封不动,林木对着唐豆说。
唐豆在她之前就看到了,联想刚进门时刘一的姿势,这位肯定是心情不好没胃口。
至于没胃口的原因,唐豆归结为:刘一在众人面前挨打,觉得没面子。
“应该是没胃口,不要打扰他。”把刘一的病号饭端回厨房温着,回来时对唐豆对高小文两人说自己的安排,“让他在这睡吧,今天别挪了。小文哥,你跟他住,我今天陪林木姐姐。”
高小文:“……豆豆,你怎么能跟我抢媳妇儿?”
“别理他,我们回房间。豆豆妹妹再叫我一声姐姐。”
独留下高小文,林木欢欢喜喜带唐豆离开。对唐豆第一次喊她姐姐,她开心的不得了。
各回各屋去梳洗睡觉,不管客厅里畅聊畅饮的五位老人家,这几位每次见面都要把酒言欢到半夜,大家已经习惯。
第二日天蒙蒙亮。
唐家院子里排排站了六个人,晨练不再是太极,被换成招式干净利落的军体拳。
前面是老唐头带队的老年组,唐豆排在最末尾。挥拳出腿自带气势,招招用力式式勇猛。
林木被隔窗的“嘿哈”声吵醒,迷迷糊糊的下地拉开窗帘一探究竟。
认出窗外的六人,林木拉窗帘的手顿住…这也太夸张了吧?大清早的打劲拳,嗯?唐豆为什么也在?
门被从外面拉开,高小文钻地鼠一样窜进屋子,躺进林木被窝。
他要享受有林木的早起时间,有林木味道的被子。
林木重新拉好窗帘,低声问高小文:“你怎么不去打拳?”
高小文蒙着脑袋,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我为什么要打拳?”
“你在偷懒!唐豆都在打,我是不是也要出去打拳?哎呀,唐豆怎么不叫我,要是让爷爷误会我偷懒就不好了!”不知为什么林木越说越低,怕别人发现一样。
高小文终于掀被露出脑袋,奇怪的看着林木,直到林木明显表现不自然,才堪堪开口:“请保持你女强人的气质!淡定!唐豆从小被当成假小子粗养,做事千万不要以她为准!你不用出去打拳,你要去了说不定吓到大家。”
林木舒了口气,晨练不是必须参加的就好,不过……
“小文,假小子都在打拳,为什么真男人的你还在赖床?”
…………
晨练结束,打完军体拳的大家神清气爽,老头们更是纷纷赞叹山谷空气好,周边景色好。
早饭吃的清淡,刘一坚持着上桌跟大家一起。但是父子俩眼神刻意的不接触,别说开口说话了,谁都不理对方。
唐豆坐在刘一身边,把他能喝的豆浆,能吃的米粥和包子摆放好,方便他单手取。
她放好刘一就闷头吃,竟是一点交流的意思没有。
唐豆发现,这次刘一来了之后,变了一个人一样。
以前说话淡雅偶尔带点小腹黑,现在几乎不说话。
以前做事自信从容偶尔套路人,现在很老实。
以前一个人他能找好多东西消遣时间,现在就干躺着发呆,睡觉。
难道,他身体受伤以后心理也受伤了?怎么给人感觉阴沉呆滞?这两个词放一起有些矛盾,但唐豆确实在刘一身上感觉到了。
刘一低头不说话时会有阴沉感,睡醒发呆时真的很呆滞。
吃了饭,唐豆和高小文把刘一连着被褥,一起送到刘一和刘泉共同的房间。
刘一在家养伤,因为安置他唐豆和高小文慢一步,出门时爷爷团带着林木的大部队已经走远。
喊高小文加快速度,唐豆准备追上去。
可是一直追过集合地点,唐豆远远看到爷爷团和林木,跟着几个人往小镇的方向走去。
看着随便丢在几个地的工具,高小文挠头:“老头子们这是干啥去?”
“不知道,快走,跟上。”
唐豆一马当先,几乎是小跑起来,工具也被她随手丢下。
她有预感,肯定出事了。
今天他们出门算晚的,可是到现在来上工的人居然没一个出现的。
这就是问题所在,她们家招工人数多,而且男女老少只要劳动力正常的都有。这些人有镇郊的,有临近村庄的,甚至更远的村子来的都有。
这些人现在还没人来,偏偏管理的李长河也不在。
一路跑起来,也没追到爷爷团和林木,可见大家走的很急,唐豆更肯定心中所想。
果然,在通往小镇的路口她看到乱糟糟围在一起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