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皇上身着便装,陈忱泊随从,亲自前往看望京兆尹,单强连忙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
皇上双手扶住单强的手臂言辞恳切的答道:“单大人身体不适,不必多礼,快请坐快请坐。”
单强摇了摇手道:“这是尊位,皇上在此,微臣岂敢擅坐,皇上请坐,微臣坐在这里就好了。不知皇上此次屈尊前来有何要事?”
皇上道:“今日大人受了苦难委屈,朕心甚是不安,因此特地前来看望,也不知道单大人的身体要不要紧。”
单强微微笑了笑道:“没事,没事,皮外伤。微臣一把年纪了,能得皇上赏识重用,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今日虽然受了些皮肉之苦,不过对于那些平常仗势欺人的权贵想必也是起了不小的震慑作用,想想以后老百姓们能过得安稳一些,心中觉得这苦受得也值了。”
皇上道:“对了,朕带了些番邦进贡的补品,想必对单大人会有些好处。你可得好好服用,赶快将身子养好,朕还得靠你替朕治理这京城了!”
单强当即感激的行礼道:“微臣哪里值得皇上如此费心,微臣谢皇上厚恩!”
皇上道:“起来吧,这里又不朝堂,不必拘礼!”
陈忱泊环顾了单强的府邸,摊开双手,故作无法理解的插言问道:“单大人,你应该也做了很多年官了吧?为何府邸如此贫酸!”
单强露出一脸无所谓的笑容答道:“本官但求温饱即可,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并无啥用处,所以也就分散给有缘人了!”
陈忱泊调皮的坏笑道:“有缘人?该不会是东村的幼弱,西村的孤老,南村的伤残,北村的寡妇吧!”
陈忱泊故意将寡妇二字加重语气,逗得皇上要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单大人也表现出爽直的一面淡然的笑道:“若是天意如此,也未尝不可!哈哈……”
皇上此时忽然敛了笑容,故作责备的说道:“单大人,你的府邸如此破旧,可是想要败坏朕的名声?”
单强连忙摇了摇头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皇上环指了一圈单强的府邸道:“老百姓见了你这破旧的府邸还以为我这个做皇上的吝啬钱财了,要是番邦前来朝贡见了,更加会误以为我朝国困民穷!明日里我让人给你送上一万钱,你也稍加装饰装饰你这破房子!”
单强摇了摇手道:“不用了皇上,国富民强,老百姓安居乐业才是最能体现皇上英明神武的地方,我这旧宅虽然看起来简陋了一点,不过臣住得倒也习惯!”
陈忱泊此时又一脸坏笑的插言道:“单大人不必太过坚持了,这一万钱就当是皇上赔你的汤药费,实在花不完,不还有老弱病残寡吗!”
单强听了此话也便笑了笑道:“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收下吧!”
皇上看着单强,拍了拍肚子说道:“好了,就这样定了。话说这时候也不早了,朕也有些饿了,不如就在单大人这用顿便饭吧,不知道单大人是否方便?”
单大人面露难色的答道:“方便是方便,只是微臣吃惯了粗茶淡饭,只怕皇上吃不习惯。”
皇上拍了拍胸脯,相当自信的回答道:“没事的,改改口味也好,朕肯定吃得习惯!”
陈忱泊此时也咽了咽口水插言道:“是啊,皇上一向就不挑食,每天吃的也很简单!”
见皇上心意已决,单强也便回答道:“既然这样,那好吧,微臣刚好要用餐,皇上您就到了,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呈上来就可以了!”
单强一边回答皇上一边大声吩咐道:“玉翠,把饭菜端上来!”
单强话音刚落,陈忱泊调皮的眨了眨眼问道:“单大人,这玉翠是谁,名字还挺好听的!”
单强笑了笑道:“本官小女,选贤官过奖了!”
这单强话音刚落,玉翠就端上了三个清淡小菜与一份清汤外加一大份米饭道:“爹爹,您的饭菜!”
看着如花似玉的玉翠,陈忱泊情不自禁的赞叹道:“单大人,你的女儿还挺娴静漂亮,真可谓是窈窕淑女啊!”
皇上指着陈忱泊笑道:“看来你这小子不安分了,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
玉翠羞得用抬起右手用衣袖遮住了半边脸,偏着脑袋就退下了。
陈忱泊连连摇手说道:“皇上见笑了,这玉翠小姐确实是窈窕淑女,只可惜我不是君子啊,所以皇上还是不要乱点鸳鸯谱了!真要是闹下了误会,只怕耽误了人家。”
皇上故意把话题抛给单强道:“你还真敢想,就你这油嘴滑舌,文弱书生样,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你了,单大人你说是吧!”
这单强也故意装傻道:“孩子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不说了,还是先吃饭吧!想必大家都饿了!”
皇上低头看着眼前这三菜一汤为难的皱了皱眉头说道:“朕还是等菜都上齐了再吃吧!”
陈忱泊看着清淡的饭菜也撅了撅嘴道:“是啊,还是等菜都上齐了再吃吧,不急不急。”
单强见二人意欲等待,指着桌上的饭菜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可是菜已经上齐了啊!”
“已经上齐了?”皇上和陈忱泊一同用惊讶的表情看着单强,表情相当夸张!
单强迎合着皇上和陈忱泊的目光不好意思的笑道:“习惯了粗茶淡饭,见笑了!”
皇上有点难以置信的摇头叹道:“可是你这也太粗太淡了一点吧!”
单强连忙答道:“要不我让小女再做几个菜给皇上吧,很快的!”
皇上有些勉为其难的回答道:“不用了,不用了,就这样吧!”
陈忱泊此时则是露出一副诡秘的笑容坏坏的笑道:“皇上,不必如此失落,微臣有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皇上和单大人都很好奇的看着陈忱泊,陈忱泊指着桌上的菜说道:“皇上,你看:这是没有鸡肉的黄菜烧鸡,这是没有猪肉的萝卜炖猪肉,这是没有鹿肉的白菜蒸鹿肉,最后就是没有虎骨的虎骨汤了!”
皇上一脸鄙视的白了陈忱泊一眼,道:“你这是什么馊主意。亏你想得出来!”单强却会心一笑的说道:“选贤官还真有趣,这一份自娱自乐的心境,倒也值得老臣我学习学习!”
陈忱泊笑了笑道:“单大人不是我说你,你应该没有我这样的天分!”
单强也开心的笑道:“选贤官还真有眼力,好了,不说了,吃饭,吃饭!”
皇上虽然嘴里责备陈忱泊的主意是馊主意,嘴上却念念有词的边吃边念叨:“这是没有鸡肉的黄菜烧鸡,没有虎骨的虎骨汤……”
在朝堂之上的接连挫败,让丞相不禁想起了那位毛遂自荐的鹤氅高人,也便吩咐道:“福贵,去把司马幻给我请到雅间来!”
这福贵是丞相府管家,生得是老实巴交,对丞相一直是忠心耿耿。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司马幻房间外轻声喊道:“司马先生在吗,丞相有请!”
司马幻整了整冠束,理了理鹤氅,两手将宽大的衣袖轻轻往后一甩,自言自语的轻声道了一句“该来的终于来了!”也便开了门见了福贵一齐走向了雅间。
“参见丞相大人!”司马幻向丞相行了个礼,丞相也便说道:“司马先生不必拘礼,自从上次一叙,一直忙于公务,怠慢了先生,还请见谅。”
司马幻道:“丞相身居要职,费心劳力在所难免,在下一介布衣何足挂齿,只是不知今日召在下前来有何吩咐?”
丞相眼珠子一转,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道:“先生聪明睿智,晓谙时事,不妨猜上一猜!”
司马幻轻轻的揉了揉眉心道:“朝堂权势之事,小民不敢意测,胡乱妄言只怕会以言取祸,还请丞相大人明示!”
丞相心中暗思:这司马幻明明就已经知道了本丞相要问的是权势争夺一事,却又故意不说透,莫非是想先看看我的态度?但是这司马幻是否值得信赖还不清楚,我又怎么能将此事明说了。
想到这里丞相指了指自己和司马幻道:“今日之事如上房抽梯,你知我知,出之你口,入之我耳,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无论何言先生但说无妨。”
司马幻凝目看向丞相,仿佛看穿了丞相的心思道:“户部尚书与京兆尹相继伏法,新任京兆尹不畏强权,皇上又喜获梦中贤才,丞相大人深受其害,丞相大人今日召在下前来,莫非是为了此事吧!”
见司马幻一语中的,丞相面露喜色,连忙点了点头道:“先生果然神机妙算,不知先生可有什么妙计!”
司马幻轻轻的揉了揉眉心,凝神一思,眼中闪出一道凌厉的光芒道:“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如我们先分析分析皇上的用意吧!”
丞相迫不及待的回道:“先生尽管分析,本丞相洗耳恭听!”
司马幻浅尝了一口茶道:“户部尚书之事,之前已经分析过了,至于京兆尹的事,应该也是皇帝的计划!”
丞相犹疑的看着司马幻问道:“你说的是蒋平还是单强?”
司马幻竖起两根指头答道:“两者都是!”
丞相有些不太理解的问道:“可是蒋平是因为他儿子冒犯了大将军才落得如此下场。”
司马幻摇了摇头的说道:“这其实只是一个巧合,皇上早就有了处置蒋平的意思,所以才会在蒋平刚入罪时,就立马补任了单大人,继而又引发了单大人与昭阳长公主的恩怨,就是为了做戏给朝廷百官看,以达到明正法纪的效用。这京兆尹听命于皇上,只怕丞相平日里那些嚣张跋扈、仗势欺人的枝叶就难以保全了!”
丞相越听越不明白的问道:“这单强食古不化得罪了昭阳长公主差点连命都丢了,最后弄得是头破血流怎么变成做戏给百官看了?”
司马幻寒若冰雕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道:“丞相可曾知道汉光武帝时期洛阳令董宣?”
丞相这才猛得一拍饭桌,大声叹道:“原来如此,皇上这是把百官当猴子耍了!
司马幻右手半握成拳,用食指轻轻的敲了敲太阳穴道:“皇上一心想要整治朝政,恐怕这还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听了司马幻的话,想到皇上确实是具有雄才大略的皇上,丞相内心担忧的也敲了敲太阳穴道:“是啊,这要怎么办才好了!”
司马幻本就深锁的眉头继续紧蹙的说道:“将计就计,引蛇出洞,最后再来一计反客为主!”
丞相一听司马幻有了计策,立刻问道:“司马先生可是已经想好了计策?”
司马幻依然保持着表情冷漠,神情淡然的样子答道:“此计还得刑部尚书余玉森与户部侍郞萧文赫协助才行。丞相先前中了皇上的离间计与刑部尚书产生了隔阂,如今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不如先将这刑部尚书再重新拉拢过来!”
丞相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就先拉拢这余玉森,到时再请司马先生献上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