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任以后,北极首先拟了一份告示,张贴在城门处。告示的内容很简明:凡是手拿锄头锄具的都是辛苦劳作的平民百姓,要好好保护鼓励他们生产,不得过问其他任何问题。凡是手拿大刀阔斧的都是山贼强盗,一律要捉拿入罪!
这伙山贼强盗本来就是因为饥寒交迫又有官吏的欺压方才落草为寇,并不是存心要为非作歹,看到此告示,有些山贼强盗也就将信将疑的放下了手中的刀枪,回到县城中,开始重新从事农业生产。
无巧不成书,这一天,北极正在山泽县城大街上巡视民情,正好就遇到了一名入城前抢夺他马车的山贼,而那山贼正扛着农具准备去耕种。
四侍卫也发现了那名山贼,怒目直视,撒腿就准备去抓他。那名山贼眼见形势不妙,吓得两腿发抖,额头直冒冷汗。
“你们要做什么?”北极声音不大却很严厉的制止了四侍卫。
“他……”四侍卫指着前面的山贼正准备说些什么,可是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北极打断了:“他是辛勤耕种的善良百姓!”
北极这一次明显加大了自己说话的音量,像是故意让那名山贼也听见。
四侍卫依然有些犹疑,瞪大了眼睛看着北极道:“可是……”
“可是什么,走!”北极脸色严肃的带着陈忱泊与四侍卫离开了。
北极这样做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取信于山贼,让他们尽快去恶从善。结果也确实如北极所愿,很快的这件事就传开了,周围的山贼也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回到了农业生产中。盗贼的事件也就平息了,人们安居乐业,纷纷称赞新来的县令。
山贼一事虽然暂时解决,可是这样的平静只能是短暂的,如果不能解决地方豪强的仗势欺人与官府的腐败,不堪忍受压迫的百姓沦为盗贼的事件随时会再次发生。
对于这一点北极自然是心知肚明。正所谓乱世当用重典,为了解决这样的问题,北极将各项法令张贴公示,以明确赏罚,并且明确禁止私收苛捐杂税与欺压百姓,违者定当从重处罚。
这种事,历来也经常发生,但基本上都是做做样子,所以大家也都习以为常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连值不值得相信的念头都没有在脑中闪过。那些富贵豪强就更不以为然了,因为就算真有什么事,他们也自信的以为北极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山泽县的地头蛇是黄天霸,开赌坊,青楼,放高利贷等等,还私自开采矿产与贩卖私盐。养了一百多个手下,经常欺压当地百姓。所以百姓私下里都叫他黑心黄。
这黑心黄暗中与官府勾结,利用大量的金钱进行贿赂,加上有在京城当官的哥哥做后台,所以官府对于他的所作所为不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还帮助他一起欺压百姓。
山泽县除了地头蛇以外,还有一伙地痞流氓,有二三十人。那些小的富商老板或者大点的家族欺压老百姓时就会雇佣这么一伙人。总之这山泽县中受苦受欺负的都是遵纪守法的老百姓,想要过个安稳日子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这一天,北极和陈忱泊还有四侍卫巡视到城南,忽然看见前面大街上围了一大圈人,从人群里传来可怜的哀求声:“黄大爷,你就饶了我们爷孙俩吧,求求你了!”
一个粗犷的声音高喝道:“那你赶快还钱,要是不还,拉你孙女去老子的妓院还债!”
“这小妞长得还挺好看的。”在粗犷的声音落下之后又有一群人发出轻浮的笑声。
“我们是真的没钱,现在赋税又高,苛捐杂税又多,你也知道前些日子我这收成又给破坏了,你这钱我是真的还不上!要不你再宽限几天吧,我一定想办法!”老人家可怜的哀求声中夹杂着女子害怕的哭泣声:“爷爷,爷爷……”
北极快步的走向人群,透过人缝看见一位花甲老人衣衫褴褛的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额头上厚厚的灰尘浸出了丝丝血迹,孙女躲在爷爷的背后,紧紧的抓着爷爷后背的衣服,已然满脸的泪水。
话说这老头是县城南门外陈村的村民,姓陈,大家都叫他陈老头,她的孙女叫做陈紫羽。
关于陈紫羽的名字还有一个有趣的故事。当初这孙女出生的时候,正巧有一只紫色凤凰停落在她家屋顶,伴随着紫羽出生的哇哇之声,紫凤啼鸣三声而飞,飘落一根紫色的羽毛在紫羽屋前。因此家里人给她取名叫陈紫羽。
虽然陈老头百般求饶,黑心黄却不为所动,面相凶恶的接着喝道:“要不还钱,要不拿你孙女抵债!”
围观的人群中并没有人伸出援手,黑心黄的那几个手下不时还会发出厌恶的笑声。
“何必如此逼人太甚。”人群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声音。围观的群众,齐刷刷的把目光转向了声音的来源,自然的让出了一条道路,北极沿着这条道路径直的走了过去,走到老人家的身旁,扶起老人和女孩。
“你是谁,脑子灌屎了吧,多管闲事也不找好对象!”黄天霸挺起胸脯,气势汹汹的样子似乎是想要先从气势上吓倒北极。
北极墨眉一蹙,脸色凝重的答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天子的法令,要是老人家确实欠你钱也就罢了,要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定当有人治你的罪!”
“你吓唬谁了,天高皇帝远,在这山泽县,老子就是法!”说到老子就是法的时候,黑心霸嚣张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这个时候黑心黄一个醒目的手下轻轻的拉了一下黑心黄的衣袖小声提醒道:“他就是新来的县令!”。
听闻对面之人原来是县令,这黑心黄心中也不害怕,依然嚣张无礼的大声说道:“原来你就是新来的县令。以前的县令都是主动到我府上巴结讨好老子,你这县令我几次去请你,你都不赏脸,今天正好让你知道这山泽县谁才是真正的主!”
听闻此话,北极怒从中来,声色俱厉的喝道:“来人,把这藐视王法,侮辱朝廷命官的刁民给我抓起来!”
四侍卫昂首挺胸往前一站,声若雷霆的回答道:“是!”
虽说这黄天霸有一两百的手下,但大部分需要看守自己的矿场,盐库等等地方,剩下的也不可能时时全带在身旁,所以平常也就带七八个跟班!七八个只知道欺压平民百姓的流氓对四个皇宫侍卫,结果可想而知,黄天霸被抓捕到了衙门。
北极把陈老头和他的孙女也带到了衙门,一路上也便开始寻问他和黄天霸的恩怨:“老人家,这恶霸是什么人?你和他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陈老头一脸哀伤的回答道:“这恶霸叫黄天霸,是山泽县的地头蛇。这山泽县中除了交朝廷规定的赋税,地方还私自征收苛捐杂税,这豪强地痞还要收保护费。老百姓一年的收成,有七八CD花在了这些上面。遇上收成好的年头,倒还能应付过去,遇到天灾人祸,就连饭也吃不上了。”
说到此处陈老头稍稍哽咽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老头子我今年本也还可以应付,可是就在前些日子,眼看就要丰收的庄稼全都被人破坏了。有人偷偷告诉我是黄天霸派人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交不起税收保护费,想要趁机霸占我这孙女。”
听到此处北极疑惑不解的插言问道:“此事应该是黄天霸的不对,按理说是他要赔偿你的损失,怎么听他刚才的话语反而是老人家你欠了他钱财?”
老头子两眼泛泪的叹道:“理是这么个理,所以老头子我心中不服去找黑心黄理论,反而被打了一顿,再去告官,结果又被判无凭无据冤枉黑心黄,要赔偿他五百钱。这简直是没天理啊!”
听了此话,北极心里自然是十分气愤,蹙眉睁目,紧握双拳的说道:“老人家放心,本官一定会为你和你的孙女做主,秉公处理此事,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欺压百姓,逍遥法外。”
有了县令如此的保证,陈老头和陈紫羽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看着北极连声说道:“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北极将黄天霸带回到了衙门,这衙吏一看,被抓回来的是黄天霸,立马跑去向县尉大人赵青报告。
这衙吏是一边跑一边喊:“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赵青一脸不耐烦的答道:“什么事,大惊小怪!”
这衙吏一脸慌张的答道:“黄爷,黄爷被抓了!”
听了此话,赵青心中一惊,猛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谁这么大胆,敢抓黄爷!”
衙吏被赵青这一举动吓得有些结巴的答道:“新…新来的县令大人!”
这赵青和黄天霸平日里是称兄道弟,相互勾结,官吏们看到黄天霸都要叫一声黄爷。听说这黄爷被县令大人抓了,惊得这赵青立即赶到公堂。北极换穿官服完毕即刻升堂审案,听闻新来的县令大人要审判黄天霸,公堂前此时早已围满了群众。
赵青正了正衣着,走到北极跟前轻声禀告道:“大人,这黄天霸是这山泽县的地头蛇,他的哥哥是当今兵部侍郞黄展贵,也是丞相大人的得意门生,咱们惹不起,我看还是把他放了吧!”赵青这话表面上像是在好心提醒北极,实际上就是在警告、威胁。
北极不为所动,端座公堂之上正色答道:“这黄天霸欺压百姓,藐视王法,本官定要秉公办理以诏显天子皓皓之明。”
这赵青见北极严肃正直的表情,心中猜测北极必定也是清高之士,多说无益,也只得怏怏退了下去坐在一旁。
北极坐在堂上朝着堂下立着的黄天霸厉声问道:“犯人黄天霸,你可知罪!”
黄天霸也不害怕,抖了抖身子,扬起头来,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答道:“不知!”
北极站起身来,正色数落道:“你口出狂言,大逆不道,藐视王法,侮辱朝廷命官,这就能治你死罪!”
黄天霸仰天一笑:“笑话,你说死罪就死罪?有人看见了吗,有人听见了吗?公堂上要讲究的是证据!”
北极指了指围观的群众道:“本官亲耳所闻,众多百姓在场,你还想抵赖!”
黄天霸满不在乎的答道:“那你就让大家来作证啊,看他们到底有没有听到!
黄天霸话音刚落,北极还没有开始接着问案,这时从公堂外又跑进来了三四十人,一个个手提着大刀,远远的就开始叫唤:“是谁,是谁抓了我们黄爷!”吓得这些围观的群众赶紧让出一条道来,四侍卫立刻亮出兵器一字排开站在了北极的案台之前。
北极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既然敢私自携带兵器闯入公堂,来人将这些人给我抓起来。”
县令大人虽然下了命令,可是仔细看来,并没有衙吏站出身来,所有的衙吏都只是站在原地的看着赵青,这赵青也没说话也没有任何示意只是端起了茶杯浅尝了一口茶。
见赵青如此态度衙吏们自然明白,一个个纹丝不动的站着,这伙黄天霸的手下当然也看得明白,也就愈加嚣张起来,直接指着北极说道:“就是你抓了我们黄爷?我看你这县令是不想做了吧。”
黄天霸双手交叉的放在胸前不屑的说道:“有些人拿着鸡毛当令箭,以为当了个小小的芝麻官就了不起了。”
见黄天霸一伙如此目光法纪,北极脸色一沉,怒火中烧,知道使唤不动这些衙吏,也便大声说道:“四侍卫听令,替我把这一群匪徒给抓起来。”
“是!”四侍卫抄起兵器就要动手。
此时赵青心想,这毕竟是公堂之上,真要动起手来,自己身为县尉倒也不好交待,也便对着黄天霸的手下使了个眼色插言道:“大人息怒,这公堂之上还是不宜动武。”
这些匪徒得了赵青的示意,也便往后退了几步,北极心中暗思动武也并非良策,也便就坡下驴的接着问案:“不知道有谁愿意来指证黄天霸这恶徒?”
这群百姓本来就害怕这黄天霸,又刚刚经历了这剑拔弩张的一刻,看着黄天霸那些面色凶狠的手下,自然不敢上堂作证。
见无人作证,黄天霸得意的看着北极道:“大人,虽然你是朝廷命官,也不能冤枉人啊!”
北极咬牙切齿,却又没有办法,对此也只能作罢,转而审理陈老头一案:“此事暂且不提,先治你破坏陈老头家田地,殴打陈老头,想要强抢他孙女的罪名。”
黄天霸道:“大人休得信那些道听途说之言,这只是这老家伙的一面之词,我可没有做这些勾当。”
陈老头连同自己的孙女则是不停的磕头哭诉:“小民所说句句属实,大人,你要为小民做主啊!”
北极低下头来看着陈老头温和的问道:“老人家,你可有什么证据或者证人!”
陈老头道:“启禀大人,小民没有证据,不过有人看见了!”话音刚落,陈老头又摇了摇头接着叹道:“只是我想他们也不敢前来作证。”
黄天霸用手指着陈老头恶狠狠的凶道:“你这老家伙休要血口喷人,当心我再告你诬陷本大爷!”
陈老头继续喊道:“大人,小民所说句句属实啊。”
赵青此时站起身来插言道:“大人,如果没有证据,我看这陈老头的话也只是空口无凭,不如就放了黄天霸吧,也好息事宁人。”
北极道:“那怎么能行,黄天霸今日侮辱本官,藐视王法这还有假。这黄天霸作恶多端,本官早有耳闻,今日就将这黄天霸押入牢去,待本官收集证据,调查真伪再做定夺!”
黄天霸怒眼一瞪大喝道:“你敢!”他那几十个手下见黄天霸如此一吼,立马往前站了一步,亮起了兵器。
陈忱泊见此时形势危急,连忙插言道:“县尉大人,这大胆的匪徒居然敢在公堂之上耀武扬威,你手下的这些衙吏要是无所作为,这事要是闹到上面去,就算你是一百张嘴也只怕脱不了干系。”
听了陈忱泊的话赵青心中暗思:这公堂之上要是闹出了这等事,自己身为县尉确实也不好交待,也便给黄天霸与他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道:“公堂之上,岂容你们如此放肆,要围观大人审案,退出门外去。”
这群匪徒见赵青示了意,也只好再次往后退了一步。北极也便接着喝道:“来人,将黄天霸押入大牢。”
赵青用眼瞪了一眼堂下的衙吏,所有的人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北极只得正色再次下令道:“衙吏何在,没有人听见本官的话吗?将黄天霸压入大牢。”
虽然北极再次下令,所有的衙吏还是一动不动,他们只是用眼睛偷偷的看着赵青,赵青并没有给出任何让他们服从命令的示意。北极此时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只好让四侍卫亲自押解赵天霸前去大牢。
赵青并没有加以阻止四侍卫,毕竟北极是朝廷命官,在这公堂之上公然与他对抗,真的有个什么意外,必定会引起皇上的注意与愤怒,处理得不好,彻查此事,恐怕会惹出大麻烦。
退堂之后,赵青立马修书一封给黄天霸的哥哥兵部侍郞黄展贵说明了山泽县的状况,并请黄展贵指示下一步的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