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睡得毕竟还是不太舒服,还没到目的地苏睿白就醒了过来。
易楠臣见她醒了,一手打着方向盘一手递过一块小蛋糕,道:“先吃点儿垫垫肚子,一会儿就到了。”
睡着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听易楠臣那么说,苏睿白还真感觉有些饿了。说了句谢谢,用叉子切着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到了地儿,苏睿白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不该来。来的人,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光那旁若无人的亲密劲,鸡皮疙瘩都能掉一地。
来的五对中,她唯一认识的就是徐成岩和余带。余带的身边跟的是个小巧可人的女孩子,而徐成岩身边跟的,却是个知性美女,身材高挑,做事的时候都带着一股子的爽利劲。
余带一见到苏睿白,两只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丢下身边的女伴,热情万分的上前,道:“小师妹好久不见。”
说罢,作势要抱苏睿白。这热情明显的超出了苏睿白的接受范围,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眼看着余带离得越来越近,身后的同徐成岩说着话的易楠臣突然清咳了一声。
余带那作势要抱苏睿白的双手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不过他一点儿也不尴尬,打着哈哈道:“好久不见,小师妹越来越漂亮了啊。”
苏睿白还没说话,身后的易楠臣就上前了一步,抬腕看了看时间,道:“先去那边吃点儿东西,待会儿时间来不及了。”
被无视掉余带也不生气,很狗腿的接着道:“对对,小师妹赶紧去吃东西,爬上可需要体力。”
易楠臣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准备跟着去的余带打了个寒颤,生生的止步,陪着笑脸道:“我吃过了,就不去了,两位请。”
苏睿白和余带呆了差不多四年的时间,深知这位仁兄很能贫,倒没觉得怎么奇怪,打了个招呼后跟在易楠臣的身后走了。
两人吃了东西,易楠臣又拿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休闲服和鞋子,带着她到一旁订好的酒店房间换上。
待到出来,大家都已准备好要出发了。易楠臣捡起一个小的旅行包递给苏睿白,自己则是背了一个和其他人一模一样的大背包。
那几人先走,苏睿白和易楠臣落了后。没走多久,前面的徐成岩和他的女伴的速度慢了下来,等着苏睿白和易楠臣。
易楠臣和徐成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苏睿白则是和徐成岩的女伴落后了些。
那女孩子严谨而又不失圆滑,彼此稍微熟悉后,苏睿白知道她叫严佳。她和苏睿白都不是八卦的人,彼此说了姓名之后都并不问对方的隐私。
爬山这种事情不适合娇滴滴的女孩,才走了没多远,走在前面的那三个女孩子便一个个的嚷着要休息。
看见前面的几人停下来,和徐成岩说话的易楠臣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苏睿白一眼,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苏睿白的额头上虽然起了点点的汗珠儿,但却并不是很累,摇摇头,道:“不用,还能走。”
易楠臣这才放心,继续往前走。严佳看着苏睿白笑了笑,道:“没想到你的体力还挺行的,平常经常锻炼身体的吧?”
严佳明显比苏睿白厉害了许多,连气也未喘。
苏睿白有些不好意思的摇摇头,道:“没有,忙的时候都在忙,好不容易休息都是在补觉。你应该才是经常锻炼身体的吧?”
严佳并不回答,只是笑了笑将这个话题带了过去。这边并未完全的开发,一路上游人稀少。
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前面的易楠臣就停了下来,从包里拿出了一瓶水递给苏睿白,道:“歇歇再走吧。”
苏睿白虽然来得不甘不愿的,但一路并未抱怨过。她接过水喝了一口,才向易楠臣道谢。易楠臣没有说话,又抽出纸巾递给她擦额头上的汗。
他们领先了许多,那几人还在拐弯处的石梯上,有女孩子甚至已经爬到了男人的背上。
苏睿白擦着额头远远的看着,一旁抽着烟的易楠臣突然轻笑了一声开口道:“你要是羡慕,我倒是可以满足你的小小愿望。”
苏睿白的脸没由来的一红,小声的嘀咕道:“不稀罕。”
易楠臣也不生气,抽完一支烟,两人才继续上路。徐成岩和严佳已经走到了前面,一路上只剩下了她和易楠臣两人。
虽然歇了一下,但毕竟不是经常锻炼的人。没走多久苏睿白就气喘吁吁的起来。
越歇只会越不想走,易楠臣耐着性子的陪着她慢慢的磨,后来见苏睿白实在是走不动了,直接的拽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往上爬。
苏睿白挣扎了几下没能挣扎开,也只得任由着他。易楠臣的手心干燥,虽然走了那么远的路,却没有一点儿汗。
也许他只是看不惯顺带的拉她一把,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不知道为什么,苏睿白却不自在得很,脸比之前更热一些。
手牵着手,两人之间和情侣没什么两样。苏睿白落后了一步,像是被易楠臣给拽着走的似的。
苏睿白的手小,不知道是紧张还是累,手心中中有些湿湿的。那没有知觉的小手指也被包裹在掌心中,易楠臣忍不住想要去一点点的触摸。
他生生的控制住了这种冲动,突然开口道:“苏睿白,其实你是恨我的吧?”
苏睿白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微微的愣了愣,低下头看了那被他的大掌包裹着的手指,道:“没有。”
易楠臣嗤笑了一声,明显是不相信。苏睿白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道:“也许是有的。”
在痛苦得无处可发泄的时候,她确实恨过他。甚至觉得,最好永远也不要再见到他。
她是为肖骁才被削掉手指,但说起来,易楠臣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易楠臣并没有生气,回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嗤笑道:“我就说你装得挺像的。”
虽是那么说,他的手仍是紧紧的拽着她的手。
在需要继续下去的生活中,知道不可挽回后,经历过最初的痛苦,无论是仇恨,还是某一瞬间的自暴自弃,还是隐藏在心底最角落,触碰不得的隐痛,都已渐渐的被时间消磨殆尽。那颗被风霜沉淀过不复单纯的心,早已不再如当初一般的敏感,甚至,顺从必须继续下去的生活,完全的接受所有的一切。
苏睿白就已完全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在和肖骁那三年形同陌路的婚姻中,她面对了现实,沉默着接受了这一切。
苏睿白突然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大掌的温度莫名的让她觉得心安。回过神来,她小声的补充道:“那是以前的时候,早就已经不恨了。”
易楠臣没有再嗤笑或是讥讽,走了没多长一段,忽然蹲下身子来,将包解下,对着身后的苏睿白道:“上来。”
苏睿白吓了一跳,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不是很累的。”
易楠臣依旧半蹲着身子,侧过头看着她不说话。要是以往,苏睿白早已妥协,可现在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勇气,她竟然一点儿也不害怕易楠臣那平时让她发憷的目光,哼哼着道:“你不会是想占我的便宜吧?”
趴在他的背上让他背着,那岂不是能碰不能碰的都给碰了?
易楠臣的嘴角扬起一抹笑,站了起来重新将包背上,啧啧的道:“行啊苏睿白,好心当成驴肝肺是吧?”
话虽是那么说,可苏睿白看得出他的心情其实挺好的。也许是难得和易楠臣斗争成功一次,她很大方的将手伸到易楠臣的面前,示意他继续拉着。
易楠臣哼哼了一声,道:“这下不怕我占你的便宜了?”
说着,他已伸出了手,紧紧的握住了苏睿白那柔软微凉的小手。
易楠臣的心情好了起来,话也多了些,指着一路上的风景向苏睿白介绍着,时不时的还会调侃苏睿白一两句。
和易楠臣接触得越久,苏睿白发觉,他和当初那无法无天的小霸王形象越不符合,真的,几乎完全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虽然毒舌,但多数时候都还挺体贴的,而且,成熟稳重博学,完全就是典型的精英中的精英。
说说走走的,剩下的路程好像再也没有那么难熬。到了山顶,苏睿白去拧易楠臣背着的那包时,才发觉自己不让他背是多么明智的行为。
不知道背了些什么,那包至少有三十公斤,她单手连拧都拧不起来。真难为他背着气也不喘一下。
平常看着易楠臣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但却很有野外生存的经验,搭帐篷,生火,动作麻溜得很。
倒是徐成岩那厮是个懒的,做什么都是慢吞吞的,连帐篷也是严佳搭好的。
几人准备好,就地吃了些东西填肚子,后面的那几人才气喘吁吁的爬到。
人多了也闹腾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热闹。男人们是认识的,关系应该还挺好的。但女孩子却都彼此不认识。那三人自成一个小圈子,将苏睿白和严佳排斥在外。
苏睿白不介意,严佳更不介意,除了对苏睿白稍微好些之外,对其他人一律是客气生疏而又有礼。
众人带了食材,准备烧烤。苏睿白也做不了其他的,主动帮忙烤东西。
上来累得一身的汗,见那三对情侣进帐篷里换衣服后,苏睿白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小声的问正抹辣椒酱的严佳,“怎么大家都带帐篷了?”
严佳惊讶的看了她一眼,道:“野营啊,你不知道吗?”
“这我知道,但没必要带那么多帐篷。”
“不带那么多帐篷晚上睡哪儿?”严佳有些奇怪的看着苏睿白。
苏睿白的脸哗的一下红了起来,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是说今晚就在帐篷里睡?”
严佳点点头,还未来得及说话,苏睿白就丢下了手中的食物,风一般的朝着易楠臣的帐篷冲去。
她急匆匆的,也没想易楠臣会在帐篷中干些什么,火急火燎的就撩开了帐篷。
易楠臣正在换衣服,浑身上下脱得只剩下一跳内裤。苏睿白忍不住的尖叫出声,却被手疾眼快的易楠臣一把给拽进了帐篷里,捂住了嘴。
“又不是没看过,这里那么多人,你叫什么。”易楠臣的声音中带着戏谑,说完这句话后,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松开了苏睿白,继续穿衣服。
苏睿白赶紧的转过身,怕被别人给听到,红着脸压低了声音结结巴巴的道:“今晚今晚就住这儿吗?”
“不是都说了是野营吗?你说呢?”易楠臣慢条斯理的将长裤穿上,动作优雅的扣着皮带。
苏睿白早上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听到说是野营,但却压根就没想到要在山上住。她不由得有些恼火,回过身瞪着易楠臣道:“你怎么不说清楚?!”
易楠臣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怎么?难道你害怕了?”
苏睿白气呼呼的瞪着他,咬住唇不说话。易楠臣拉了一件衣服穿上,慢条斯理的道:“有什么好害怕的,在家里和我一起睡,出来不也和我一起睡嘛。”
他的语气中带了些戏谑,明显就是故意的。苏睿白看了一眼窄窄的帐篷,懊恼的道:“这一样吗?”
易楠臣扣好了扣子,忽的靠近她,轻笑着道:“都是睡觉,有什么不一样的?”
这厮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苏睿白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易楠臣看着她那憋得通红的脸,忍住了笑意,慢悠悠的道:“你不是和徐成岩的女伴挺谈得来的?只要她愿意,你晚上和她住一个帐篷不就行了?”
人都是情侣,住一个帐篷那纯属正常。她和他住一个,这么窄窄的地方,弧度稍微大一点儿就会碰到,光想都觉得尴尬。
都已经上山来,要是赌气离开势必会扫大家的兴,听到易楠臣的话,苏睿白终于舒了口气。
她以为和严佳睡一个帐篷那不是什么事儿,可到了晚上,她才发觉,她压根就没机会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