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场里空旷,骂骂咧咧的声音响彻每一个角落,夹杂着猥琐的笑声,苏睿白从未觉得时间那么难熬过。
电影才刚散场,人哪会那么快走光。除了那几个大汉,竟然没有别人的声音,分明是,没有人愿意管这种闲事。
最里已是靠墙,躲入里面如果被围住,无疑是瓮中捉鳖。苏睿白没敢再过去,深吸了一口气,紧紧的摁住自己的胸口,摸索着走到不远处的柱子旁,靠着边缘往外看去。
那几人大概以为她是走不掉了,所以并不着急,骂骂咧咧的抽着烟就在外面转悠。
苏睿白只看了一眼,便又缩回了柱子后面。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拳头让自己镇定下来,猫着腰在车缝之间,朝着停车场的出口处走去。
只要到了边缘上,跑出停车场到了路边,也许就能获救。还有易楠臣,他一定会回来找她。
想到不知道去哪儿的易楠臣,苏睿白更镇定了一些,膝盖上的疼痛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她尽量的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虽然那几人并未发觉她的行踪,但以她速度,又是猫着身体,走到靠边的一辆车旁,怎么也要好几分钟。
不知不觉中,手心中已全是湿哒哒的汗液。好像只要手松开,就会顺着手指往下滴一般。
那几人终于等得不耐烦,领头的开始吩咐一排排的去搜。四个人每人一排,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能将那边搜完。然后,他们就会发现她在这边。
苏睿白的心咚咚的跳得厉害,想加快速度,奈何车子挨车子的距离并不宽,根本加快不了。
神经紧紧的绷着,有汗液又沿着脸颊滑下,痒痒的,她也未伸手擦一下。
眼看着快要到靠边的车旁,那骂骂咧咧的几人中突然有人大叫道:“大哥,这边没有人,那小妞肯定是往那边溜了!”
“我X******,赶紧追!”那领头的怒极,几人从车中退了出来。
她只有这么一次往出口跑的机会,既然都已经被发觉了,已没有再躲藏着的必要。苏睿白直起腰来,顾不得膝盖的疼痛,挤在车间往出口跑去。
那几人见她果真是想溜,骂的话更是不堪入耳。从车中出来,苏睿白头也不敢回,拼命的往出口跑去。
她的身体几乎要虚脱,加上膝盖上的疼痛,速度已大大的打了折扣。那几人虽然晚从车缝隙间出来,可速度比她快了很多,才刚跑出没多远,几人便追了上来。
像是知道在劫难逃似的,勇气用光,腿也软绵绵的下来。强撑着的体力终于用光,苏睿白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后面的骂声越来越近,苏睿白咬紧牙要撑起来,身体好像不听使唤了一般,竟然一下子没能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阴影覆盖了她。她还未反应过来,人就被拉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而那人手中拧着的冰激凌,也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苏睿白抬起头,易楠臣已经将她松开,冷声道:“走!”
那几人已经冲上来,苏睿白被他大力的推到一边上,他握紧拳头朝着冲上来的人的脸上揍去。
“我X,想英雄救美?你******算什么玩意儿?!”染着黄发的男子怒骂了一声,将身后的钢管抽出来,朝着易楠臣的身上打去。
易楠臣的眼中闪过了一抹阴鸷,闪避不及,身上挨了一下。他未哼出声,只是眉头紧紧的皱了一下,随即避开身,三下两下将面前的男子撂倒,一个回旋腿朝着又冲过来的黄毛男子扫去。
惨叫声响起,剩下的那两人见他不是个善茬,竟然从身后抽出了两把亮晃晃的长刀来。
易楠臣虽是冷静,可不知道对方究竟有多少人,担心苏睿白的安全,回头向着出口处看去,想看看苏睿白是否已经跑远。
刚回过头,就见苏睿白赤着脚,不知道从哪儿提着一根钢管冲了过来。
她的样子狼狈至极,脸上的汗液和不知道从哪儿抹来的灰尘混在一起,像个大花脸似的。
要是平常,易楠臣早已笑出来。可此刻,看着那张小脸上视死如归的神色,他竟然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她那样子,即便是手握钢管,哪里会是那些大男人的对手。况且对方身上还有刀。
易楠臣弯身利落的捡起倒在地上的黄毛手边的钢管,也不起身,直接朝着冲过来的前头的人的下身扫去。
那人的完全不防,惨叫了一声,跌倒在地上。易楠臣没有再恋战,用足了力气将钢管朝着那领头人的身上甩去。趁着那人躲避,转身一把拉住了拧着钢管跑过来的苏睿白的手,朝着出口处跑去。
苏睿白的手中汗腻腻的,他能想象得到她现在的害怕。真是个傻妞,既然害怕,又为什么跑回来?殊不知,她回来,只会给他增加负担。
易楠臣来不及多想,身后就已经又传来了骂咧声。他丢开了苏睿白的手,冷声道:“走,我马上跟上来。”
“不,我不怕。”苏睿白握紧了钢管,虽是说不怕,可声音却是在颤抖。
有汽车引擎声从出口处传进来,易楠臣的嘴角突然露出了一抹玩味,看着苏睿白似笑非笑的道:“你是想和我死在一起?”
在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的人,估计也只有易大少了。苏睿白咬紧了下唇不说话,易楠臣突然一把将她拽到怀中,她的脑子还未反应过来,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被抵到了冰冷的墙壁上,而易楠臣那温热的唇,险险的擦着她的嘴唇而过。
像是加大了马力似的,出口处车子的引擎一阵轰鸣,已到了他们身边。苏睿白忘记了还在唇角的唇,睁眼看去,一辆军绿色的悍马从眼前驶过,竟然未踩刹车,直直的朝着那几人撞去!
苏睿白的神经绷到了极限,那几人也意识到了这车的不对劲,虽然及时闪开,可仍是被带倒在两侧。
悍马在那几人被撞倒之后一个急刹车,即时停了下来。车门很快被打开,几个同样手握着钢管的男人从车上跳下来。
从驾驶座上下来的是一个阴柔,唇红齿白的男人。苏睿白一直以为,易楠臣要是穿上女装,肯定比很多女人要美。
但车上下来的男人,面容却比易楠臣更阴柔了几分。一股子的邪气,明明一双明亮的眼睛是在笑,可却带着阴鸷和暴戾。
他并没有过来,而是点燃了一支烟,看着那被从车上下去的人抓起来的几个男人,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道:“爷怎么觉得,爷现在有点儿像病猫了?”
“二爷,二爷饶命。我瞎了狗眼,有眼不识泰山,二爷饶命。”那领头的还算是有点儿眼色,缓了一会儿就认出了眼前的人。
其余的几个一听见领头的叫二爷,脸色刷的一下子白了起来。那之前叫嚣的黄毛,脚下竟然流下一滩液体。
“看来,爷这张脸果然是漂亮到人神共愤了。难得你们还记得,这份孝心爷领了。”被叫做二爷的人笑得一脸的无害,邪气而自恋的摸着唇角。
领头的那大汉却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位爷,让许多人记住,不寒而栗的不是那张漂亮的脸,而是手段!
徐成岩自恋完,打了个响指后利落的转身,走向苏睿白和易楠臣的方向。
待到了他们面前,他注视着苏睿白,笑眯眯的道:“美女,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面?”
简直是恶俗到了极点的搭讪方式!他笑起来的时候有些轻佻,但那轻佻与其他不同,像是与他融为一体,天生就带出来的一般。
苏睿白现在的样子狼狈到了极点,连面目都辩不清,也只有他才能那么顺溜的叫出美女两字。
易楠臣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徐成岩笑嘻嘻的脸收了收,又朝着苏睿白抛了个媚眼,道:“为了美女,我很乐意助人为乐到底……”
他的话还未说完,易楠臣就不轻不重的道:“说人话。”
徐成岩这才不再逗苏睿白,笑容满面的道:“车在哪儿?我送你们回去。”
易楠臣也不客气,将车钥匙抛给了他。待到徐成岩去开车后,易楠臣才低柔的问苏睿白:“有没有哪里受伤?”
苏睿白现在的感觉,完全就是劫后余生。背心中仍是冰冷的冷汗,身体中更是没有一点儿力气。
她摇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易楠臣嗤笑了一声,看了一眼她手中还握着的钢管,道:“刚才不是挺能的吗?让你走还回来?”
苏睿白的脸红了起来,小声的呐呐的道:“他们是冲我来的……”
“我以为你能打得过他们呢。”话没说完就被易楠臣给讥讽了一句。
当时虽然没想那么多,但现在想起来,她回来真的是不明智的,只会拖累他。苏睿白心虚得很,更是不敢说话,低垂着头。
易楠臣却没有再训下去,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问道:“为什么回来?”
为什么回来?大概是因为那些人本来就是冲她来的。但当时没有想那么多,见边上丢了一根钢管,就捡起冲了回来。
苏睿白还没开口说话,徐成岩就将易楠臣的车开了过来。用力的摁了一下喇叭,吓了苏睿白一大跳。
大概是知道苏睿白还有后怕,易楠臣拽着她的手臂,不动声色的支撑着她。
苏睿白知道自己肯定是狼狈至极,对他的体贴有几分感激。
上了车,徐成岩看了一眼后视镜,嗤笑道:“里面还有四五个人呢,现在知道出来。”
易楠臣没有说话,抽出了纸巾递给苏睿白,示意让她擦擦脸。苏睿白这个时候哪还有多余的力气管自己是什么样,胡乱的擦了几下,便低低的问道:“那些是什么人?”
易楠臣重重的靠在座椅上,皱着眉头道:“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苏睿白摇头,想起了那只满是鲜血的小猫。一阵凉意从脚底升起。
易楠臣并未再问下去,看了一眼前面的徐成岩,面色凝重的道:“能查到背后的人吗?”
“唔,看起来体型倒挺壮的,不知道能不能熬到明早。”他的脸上忽的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与那张脸搭配在一起,竟然有种说不清的邪气。
易楠臣有些不悦,看了苏睿白一眼,皱了皱眉头道:“收敛点儿。”
徐成岩有些悻悻的,边打着方向盘边漫不经心的道:“小易,我是长辈,别把小朋友给带坏了。”
易楠臣懒得理他,闭上眼睛假寐。车里安静了下来,苏睿白的脑子里却是乱哄哄的,成了一堆乱麻,到底是谁那么恨她,竟要用这种方式来报复她?
这是冲她来的,还是目的并不只是她?这样想着,苏睿白更是如坐针毡。碍于前面的徐成岩,又将自己的浮躁压下了。
易楠臣不知道是闭着眼睛假寐还是在想什么,一句话也不说。徐成岩也没再说话,但大概是无聊,选了几张碟放着,大概觉得不是自己的调调,拨弄了几下又关掉。
车子在易楠臣的公寓前停下,苏睿白郑重的向徐成岩道了谢,这才打开车门下车。
易楠臣不知道和徐成岩说了些什么,晚了几步才下来。徐成岩依旧是邪气的笑着,冲着苏睿白做了个拜拜,然后调转车头,箭一般的射了出去。
苏睿白擦了擦额头上的密汗,抬眸看着要上楼的易楠臣道:“我不上去了,我回去看看我妈妈。”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一看就知道是很虚弱。
易楠臣皱了皱眉,又低头看了看时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这样子回去你妈妈会怎么想,先上楼收拾一下,打不通你妈妈的电话我再送你过去。”
苏睿白很是感激,低声的说了句谢谢。以她现在这样子,回去只会吓坏妈妈。这边的的士并不多,她也实在没有力气再走出去。
易楠臣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解着领口的扣子往电梯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