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没多久就接通,易楠臣的声音很冷清:“什么事?”
他那边不知道是在应酬还是怎么的,有些吵。苏睿白甚至能想象得到他靠在椅子上清冷漫不经心的样子。
苏睿白酝酿好的所有话,都在这刻被那疏离冷清的语气给切毁得七零八落。喉咙里像是被卡住了一般,她甚至不知道,下一句话她该说什么。
易楠臣好像也不怎么在乎她说不说,依旧应酬着。有女子在身旁娇滴滴的劝酒,他轻笑了一声,照单全收。
苏睿白紧握住手机的手冰凉,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有瞬间的眩晕恍若隔世之感,好半天,她才艰难的吐出两个字:“谢谢。”
易楠臣嗤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的道:“不用,你不是早付过报酬了?”
他的话说完,随手便挂断了电话。苏睿白的耳中只余留一片寂静。
尖锐的疼痛仿若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紧紧的将她包裹着。
苏睿白直立坐身体恍恍惚惚的呆坐着,办公室里灯光惨白惨白的,她的脸色却比那灯光还惨白几分。身体像是麻木了一般,脑子一团浆糊,像是有许多的东西涌动着,又像是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
唯有,疼痛是那般的清晰。
“嘿,我说你在这儿坐着干什么?浪费公司资源?”不知道过了多久,格子间突然被敲响。
苏睿白的目光有些涣散,停留在面前站立着的人的面孔上,慢慢的回过神来,哑着声音叫道:“席总。”
席承收回了手揣在裤兜里,看了她一眼,道:“下班,要发呆会宿舍去,商业用电很贵你不知道?”
苏睿白的脑子像是慢了半拍似的,刚一起身,手边的文件就噼里啪啦的掉在了地上。她又麻木的蹲下身去捡,身体仿佛已不是她自己得。
席承微微的皱起眉头,不过站着没有动,直到她捡好摆放整齐,盯着她关了灯才一起下楼。
宿舍离得很近,就在公司后面一点儿。苏氏建立的时候,这边还未形成商业区,办公楼和宿舍都是买地皮建的。
苏睿白回到宿舍,鞋也没脱倒头就睡。冬天黑得早,室内早已是一片黑暗。
睡了许久,脑子才渐渐的清醒了起来。室内并没有开暖气,浑身都是透冰的凉。枕上不知道为何有大片的湿润。
眼睛渐渐的适应室内微弱的光线,头又重又晕,苏睿白爬起身来,开了灯,将暖气打开,然后从小厨房里的纸箱中找出一包泡面煮上。
已是凌晨,世界寂静无声。暗黄的灯光将孤寂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锅中的水慢慢的沸开,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
苏睿白揭开锅盖,将方便面丢下,随便搅了几下,捞进碗中。囫囵吞枣般挟着的吞下。然后冲了一个热水澡,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样多好,她再也不会坎坷,再也不会不安,再也不会患得患失。
受了冻,尽管冲了热水澡,苏睿白还是有些感冒了。好在并没有其他的症状,只是鼻子塞得厉害。
席承这人从来都是不会怜香惜玉的,并未再对苏睿白有半点儿怜悯。苏睿白刚进办公室,他就丢了一大堆的工作给她。工作量是平常的两倍。
苏睿白一个上午都给陀螺似的,忙个不停。因为下午还有许多事,中午她也没能去食堂吃饭,直到下去吃饭的人陆陆续续的回来,她才拿着泡面去茶水间接开水。
才刚到茶水间门口,就听见有人在里面八卦。
“咱们易总可真是够厉害的,你看这苏氏,又是破产刚接手又是大换血的,竟然没用多久就步入正轨了。这要是换做其他的公司,恐怕还没理清呢。”
“易总完全就是商业天才。”这是申秘书的声音,语气中不乏崇拜,“他刚回国就已准备收购苏氏,新换的这一批管理全都是他亲自面试的,当然不会是无能之辈。”
原来,这次的收购并非是偶然。苏睿白想起那人说的,有我在,别担心之类的话。嘴角勾起了一抹惨然来。
既然是早有准备,当初李震卷款私逃,他恐怕也是早知道的吧?难怪,他让人拍的那些相片,全都没有李震的脸。如果李震暴露出来,被开除掉,他又哪能那么顺利的收购苏氏?
说起来,她也应该是致使苏氏破产的罪魁祸首之一。如果,她没有将家庭的矛盾带到他的面前,也许,苏氏不会那么快破产。而苏正旭的下场,也不会那么惨烈。
她觉得不合理的那些好,在这一刻都有了理由。苏睿白的心里静得如死水一般,茶水间里得八卦还在继续,她却没有再继续听下去,拿着泡面走了进去。
申秘书看到她拿着泡面有些惊讶,将咖啡杯放下,道:“小苏,你怎么不下去吃饭?”
苏睿白像平常一般的笑笑,道:“事情太多了,才刚忙完。”
申秘书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她的肩,道:“这算起来也是好事,只要在席总的身边呆足三年,以你的工作效率以及能力,以后肯定会是各大boss重金挖角的对象。”
这话是鼓励,但也不假。能在席总身边呆足三年而不被炒的人,也算是人才了。
苏睿白笑笑,没有说话。申秘书同情的又拍了拍她,道:“下午我得出去,不然也可以帮你分担一点儿。我刚去吃饭的时候听见席总打电话,他的心情好像不太好,还爆了粗口,下午你可得打起精神来应付喽。”
苏睿白微笑着嗯了一声,将泡面放到桌上盖好,又去冲咖啡。
如申秘书所说,席承下午的心情非常不好。一张脸阴寒得像是谁欠了他几千万似的。连带着整个楼层的气压都低到了极点。
下午销售部的会议他在几天前就让苏睿白提醒她,说是他要亲自参加。离会议还有几分钟,苏睿白就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
“进来。”他的声音冷得直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