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放三天,易楠臣接下来的两天休息。重新洗净叫了外卖吃下,两人坐在床头各自翻着杂志,易楠臣将手中的财经杂志翻了大半,抽出苏睿白手中那没营养的杂志丢到床头,漫不经心的道:“还有两天假期,你想去哪儿玩?”
大概是酒精还残留着的缘故,尽管只是静静的坐着,做着各自的事,苏睿白仍是甜得不行,晕乎乎的,就跟吃了最甜的红豆冰沙一般。
之前那般的亲密,他的手段花样极多,静默着还行,他一开口苏睿白就觉得有些不自在,仿佛那时候沙哑低沉蛊惑的声音依旧停留着一般。
“太冷了,在家里比较好。”脑子里有些跑题,连带着说话也是支支吾吾的。
易楠臣瞥了她一眼,捡起杂志继续翻着,慢悠悠的道:“看来你对家里的……运动挺满意的。”
他一说苏睿白就想起了之前那会儿她的求饶,脸哗的一下红到耳根,又控制自己镇定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道:“唔,能值五块钱。”
这不是在蔑视易大少吗?易楠臣眯起了狭长的眼眸,嘴角的笑意若有若无,意味深长的看了苏睿白一眼,道:“是吗?那我可得努力点儿,争取让你早点儿让你满意。”
边说着,他那张俊脸又覆了下来。刚才他折腾得很,这会儿苏睿白那地还有些隐隐的疼,边躲着边结结巴巴的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很满意,我很满意,真的。”
易楠臣摁住了她,覆上柔软的唇,低低的道:“是么?我怎么感觉你是口是心非?”
明明是用的一样的沐浴露,苏睿白却觉得他身上的味道好闻极了。像是被蛊惑一般,她安静了下来。易楠臣却只是浅尝辄止的吻了几秒,然后轻佻的拍了拍她的脸颊,带了抹玩味的道:“睡吧,爷累了,经不起你折腾了。”
苏睿白这才意识被捉弄了,红着脸拉住被子蒙住头钻进了被窝中。易楠臣轻笑了一声,伸手关了灯。
苏睿白觉得冷,两人哪儿也没去。早上起床吃了早餐,易楠臣陪着苏睿白去医院。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十一点了。苏睿白去超市买了面粉和馅儿,准备包饺子叫给易冉和易伯伯送过去。
易楠臣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才知道易云尚和人结伴去度假村了,于是便让易冉自己过来。
易楠臣觉得包饺子是一件麻烦事,苏睿白却不觉得。兴奋劲儿挺足的,挑选了面粉,又去买上好的香菇和猪肉,白菜。
易冉比易楠臣只是稍微好点点儿,会煮方便面。厨房里的事情都是一窍不通。包饺子成了苏睿白一个人的事。
让苏睿白一个人忙她倒是挺愧疚的,奈何笨手笨脚的什么都做不好。后来直接被苏睿白赶回客厅看电视。
易楠臣倒是饶有兴致的在一旁看着,但却没有动手。三个人的饺子包不了多久,苏睿白正准备将饺子下锅,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放下饺子正准备接,电话又突然挂了。她滑开了手机看了一眼,是肖骁打来的。这么快就挂了,估计是打错了。
昨天发生了那么多的事,陈玉芬在医院不知道怎么样。不用想也知道他所受的打击,苏睿白呆了一下,将手机丢在了一旁。然后端起饺子下锅。
坐在沙发上和易冉说着话的易楠臣侧头不动声色的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而此刻,医院中,眼睛发红,一身颓废狼狈的肖骁坐在走廊中,呆呆的看着对面雪白的墙壁。
到现在,他过得太顺风顺水,那么多年以来,除了和苏睿白结婚这一件事是他不乐意的外,他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挫折。
昨天到现在,他都恍若在梦中一般。昨天莫嫣然送过来的时候大出血,急救了几小时才转危为安。他本来应该事愤怒的,奇怪的是,他一点儿也不愤怒。只有深深的疲惫。脑子里一遍一遍的回响的是昨天苏睿白的话。
他已经一夜未合过眼,本是应该很困的,脑子里却莫名的清醒。他甚至觉得,自己活了那么多年,都比上现在清醒。
越是清醒,越是伤悲,他的头抵在冰冷的墙上,看着某一个点,瞳孔渐渐的涣散。
“肖先生?”穿着白大褂的小护士在一旁叫了一声,肖骁有瞬间的茫然,回过头来,有些麻木的道:“怎么了?”
“陈玉芬女士已经醒来,麻烦您进去看一下。”陈玉芬昏阙之后送到医院被诊断为中风。到现在还不能说话,但是脾气却大得很,手脚颤抖着拿不稳东西还能打撒泼。
她的病房中的护士无不惧怕,她又醒来,只能过来求助肖骁。
“好的。”肖骁站了起来,疲倦的往不远处的病房走去。
病房里,陈玉芬果然是在闹,地上撒了一滩水。看见肖骁,她颤抖着唇,隔了好半天才吐出了两个字:“泥……扒……”
光这两个含糊不清的字,她就已说得十分费力。她最看好的媳妇儿非但是个名副其实的小三,她满心期待的孙子也是别人的种。这打击对她这个好面子的人来说可想而知。
那两个字,别人听不懂,肖骁却是能听得懂得。他示意在一旁唯唯诺诺的小护士出去,上前替陈玉芬掖了掖背角,脸色晦涩的道:“妈你好好养病,我爸的身体不好,我没敢让他知道。”
这话当然只是安慰陈玉芬的,今天各大报纸都报道了昨天的事,肖云委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铁了心的要不再管他们,所以就连电话也未打一个。
虽然中风了,可陈玉芬的脑子还是好的。眼泪顺着那苍老了许多的老脸一直往下流,口齿不清的道:“塔塔……好好恨……的心。”
几十年的夫妻,共同养育了一个孩子。他竟然连情分也不顾,看也不过来看一眼。
肖骁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知道,不是父亲狠心,而是他们咎由自取。确实是咎由自取,落到了今天的地步,怪不得谁。
但很显然,陈玉芬不这样想。手指颤抖得更厉害,蠕动着干涸的唇又道:“点……花……”
她是说她要打电话。肖骁太清楚自己妈妈的性格,疲惫的揉着眉心,道:“妈,你别闹了,您好好休息。”
肖骁本就疲累不已,哪有心情再安慰陈玉芬,说完便转身离开。他太清楚自己父亲的性格,打电话是没有用的。
陈玉芬的眼泪掉得更厉害,发出了可怕的呜呜的声音。肖骁却没有回头,直接带上了门。
明明知道,他最应该的是安慰一下妈妈的。可他却没有一点儿力气。脑子里乱得厉害,胸腔里压抑着的东西迅速的发酵,像是要将胸腔给炸开。
对面就有禁止抽烟的标识,他却像是没看到一般,颤抖着手抽出了一支烟,然后点上。
香烟的味道让他稍稍的舒畅了一些,他听到房间里传来摔东西的响声,他却没有回头。而是颓废的在椅子上坐下,一口一口的狠狠的抽着烟。
一支烟还没抽到一半,走廊里响起了急急的脚步声。还理得远远的,另一楼的小护士就叫道:“肖先生,罗医生请您过去。那位莫小姐拔掉了针管,不肯配合输液。”
莫嫣然从手术室中出来之后,他就只去看过她一次。她做手术的时候打了麻药,那时候还没醒来。
她醒来之后已经让护士来请过他很多次,他并没有过去。他不愤怒,但也没有感觉,即便她让他戴了绿帽子,还差点儿替别人养孩子,他也没有半点儿也不恨她。最初的震惊过后,他甚至悄悄的松了口气。
现在的她,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存在。就像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小护士很急,肖骁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儿表情。又坐了一会儿,才掐灭了烟头站了起来。那小护士明显的松了口气,赶紧的在前面带路。
比起楼下的安静,楼上完全是另一番景象。还在楼道口,就能听到从病房里传来的咒骂声以及摔东西的声音。穿着白大褂的罗医生和一个端着药水的小护士站在门口,无奈却有厌烦。
“滚,你们都给滚出去。我要见骁,谁也别想阻止我见他。”虽然知道大势已去,可莫嫣然怎么甘心。
都已经举行了婚礼,她怎么能就这样灰溜溜的被扫出肖家。怎么也是要搏一搏的。
肖骁的脸上闪过一丝的烦躁,见那小护士央求的看着他,他忍住了掉头就走的冲动,跟着那小护士往前。
门口的罗医生和护士看到他,明显的松了口气。退了出来,无奈的道:“肖先生麻烦您好好劝一下莫小姐,她太激动了。”
肖骁微微的点头,莫嫣然已经听到了罗医生的话,惊喜的叫道:“骁,是你吗?这群人竟然不让我见你。”
她的语气虽是惊喜的,可那张漂亮而苍白的脸上却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
失去了孩子,她本应该伤悲的。可现在,她想的,不过是怎么守住她的荣华富贵。
肖骁突然想起他和苏睿白吵架,肖云委教训他的话来。那个时候,他一点儿也不相信莫嫣然是势力的女人。任凭肖云委磨破嘴皮,他也只固执的认为是苏睿白逼走了她,并且一直坚持了许多年。
肖骁有一瞬间的疼痛和失神,脚步微微的顿了顿,才走一地狼藉的病房中。
才到床前,莫嫣然就紧紧的拉住了他的衣袖,楚楚可怜的道:“骁,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被冤枉的。那个女人丧心病狂,她是冤枉我的。”
昨天的那些照片和光碟,肖骁全部都已经看过。莫嫣然这个时候还能说出她是冤枉的,他不得不佩服她的心理的强大。
他并没有甩开莫嫣然的手,而是平静的道:“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好好的养着。”
莫嫣然听到这话,眼中蹦出了一抹亮光,急切的道:“骁,你是相信我的是吧?”
肖骁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甩开了她,道:“我相信不相信你没关系,只要你自己相信你自己不就够了吗?”
莫嫣然脸上的表情一滞,慌忙的又拉住了肖骁的手,哽咽着道:“骁,我真的是爱你的。是朱啸河强迫我的,不对,是苏睿白指使朱啸河强迫我的。我不从他们就要把我给杀了。”
肖骁盯着莫嫣然的脸没有动,不知道她已经说了多少谎,以至于随口说出来脸也不会红一下。
他突然无比的疲惫,抽出了自己的手淡淡的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莫嫣然怎么肯放他走,立即就捡起早准备好的玻璃碎片搁在脖子上,哭着道:“肖骁,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既然你不相信,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她为他付出了那么多?肖骁仰天长笑了起来。她也有脸说她为他付出了许多?此刻,他真觉得,他的眼睛是瞎了,很多年前就瞎了。
他后退了一步,低头看了看脚下的满地残渣,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微笑着道:“你为我付出了很多?那就说说,你到底付出了些什么。”
莫嫣然没想到他会那么问,一时愣了愣。随即鬼哭狼嚎了起来,“肖骁,你就是一个负心汉!当年我因为你被逼得远走他乡那么多年,吃了多少苦!这些难道你都不想承认?!”
肖骁嘴角的讥诮更深,冷笑着道:“你应该再加上,现在你还流了我的孩子。”
她为他吃了许多的苦?当初如果不是她挑拨他去和易楠臣谈判,引起了那一场斗殴。阿白的手指就不会被削掉,一切都还会是好好的!
当初年少轻狂,他不否认,他有责任。可她怎么能那么理所当然的推脱得干干净净,都怪在了他的身上?!
她吃了许多的苦?他虽然不知道那张支票具体的数额,但以爸爸的性格,出手绝对不会少!她是从哪里吃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