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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璠玙之泪

墨闲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从后院走到墨府大院。

一柄银枪,一个跪倒在地的身影。

墨闲仿佛又听到程伯的话在耳边回旋,“人之死,难免也!”

他突然热泪盈眶。

墨府后山上,多了一座孤零零的坟墓,墨闲把程伯和陪伴程伯一生的银枪葬在了一起。

程伯,您在墨府等我,我会找到我爹娘,我会为您报仇!

墨闲想不到一向宅心仁厚的爹娘为什么会得罪什么所谓的幽冥殿,但是他也不能在墨府停留了,虽然不舍,但是必须离开这里。

入夜,一个干瘦的身影在墨府外的坊市谨慎地向墨云城城门方向走去。

转眼已经过了月余,一座荒凉的小山上,这里偏离墨云城出城的大道,倒也算人迹罕至。

山上的一个小山洞里,一个瘦弱的少年在盘膝吐纳,一缕缕灵气在他周围聚集随后被他吸入身体。

少年脸色郑重,呼吸极为沉稳,像是修炼到了关键时期。

若是有修为高些的修士看到这一幕定然会相当吃惊,因为这个少年散发出来的灵气波动明明不到灵师修为,可是吸收灵气的速度却是惊人的快,与灵师中期修士相比也不遑多让。

呼!

墨闲呼出一口浊气,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这就是灵师修为吗!

连墨闲也觉得不敢相信,他这一路战战兢兢,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用了一个月才总算从墨府来到了这座小山。

他不敢走大路,他不知道会不会有幽冥殿的爪牙知道自己并没有死的消息。在之前与黎睿对抗的过程中,墨闲已经知道他的阅历终究有限,论心智根本不是那些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怪的对手,他只能尽可能的谨慎行事。

他发现这座人迹罕至的小山,决定在这里休息一下,顺便修炼一番,毕竟如果没有一定的实力,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令墨闲没想到的是,他感觉修炼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他可以感应到非常浓郁的灵气,仅仅修炼了一天多,自己就觉得体内的灵气有饱和的迹象。

墨闲虽然没有修炼过,不过之前和程伯去隐径峰的路途上程伯教了他不知道多少遍,所以墨闲就直接按照程伯分享的经验,慢慢引导体内的灵气在体内形成一个极为平衡的气旋,就算不主动吸收灵气,灵气也会以一种较为缓慢的速度进入体内。

墨闲记得程伯曾经说过,如果修士可以控制体内灵气形成平衡的气旋,那么就算真正的晋入灵师境界了,这同样是学习灵技的基础,只有体内有灵气旋才能供给灵技消耗。

想到学习灵技,墨闲不禁心里发苦,他在墨府没有找到灵技玉简,从小到大爹娘从来没有告诉他灵技玉简放到哪里了,那自己岂不是就算成为灵师还是没什么用,要知道,一个不会灵技的灵师除了比灵士身体健康点,别的没有什么区别。

不对,墨闲想到灵师还有一个能力,那就是神识之力,神识类似人的眼睛一样,可以感知到周围的风吹草动,随修为的提升或者修炼神识功法可以让感知的范围增大到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

但是神识之力在某些方面比眼睛可有用得多,神识并不是看到,而是感知,可以感知到眼睛看不到的地方,甚至眼睛看不到的东西!

当下墨闲就开始尝试使用自己的神识,经过慢慢的摸索,墨闲发现他真的可以闭着眼“看”到周围的环境,而且是全方位地“看”到周围的情况。

墨闲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用神识感知周围的一切,乐此不疲。

过了好一会儿,墨闲觉得头部像是被针刺一般疼痛,忙收回神识,小脸苍白,这才想到神识并不能没有限制的使用。

墨闲无奈的坐在地上,忽然眼角看到腰间的玉,这块玉救了他一命,可是之后颜色都是黯淡无比,看起来倒是像一文不值的玉石。

墨闲想到自己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修士了,那之前喻轩说的这块玉是一个储物空间是什么意思呢?

墨闲先是控制一缕灵气慢慢包围这块玉,可是随后发现灵气根本不能渗透进这块玉,于是又控制一缕神识慢慢靠近这块玉,可是墨闲发现神识也没有发现这块玉有何特别之处,难道喻轩说的不是真的?

无奈之下,墨闲只得最后尝试一下,他控制着体内的灵气和神识一起靠近这块玉,但是就在接触到这块玉的一瞬间,墨闲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空间,不过三丈见方,怔了半晌,墨闲才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喻轩所谓的储物空间了。

墨闲随手拿起身边的石子,意念一动,发现手中的石子果然不见了,而是已经进入储物空间,不得不感叹有这储物空间确实太方便了,财不外露,才能更少是非。

接下来,墨闲沉吟片刻,还是略带犹豫地在怀中拿出黎睿掉落的那块碎玉。

这块碎玉除了看起来雪白晶莹,其他并没有出众之处,但就是因为哪怕是黎睿,一个几乎是灵尊修为的大能也看不出这碎玉的奇特之处才彰显了这块玉的不凡。

墨闲研究了好一会儿,实在发现不了什么,无奈的随手一丢,本想收到储物空间里,结果发现竟然收不进去!

难道这块碎玉也是储物空间?墨闲心想。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墨闲控制的一缕神识和灵气一起接近这块碎玉。

轰!

这块碎玉伴随着沉闷的响声化成了漫天亮晶晶的粉末,随后全部进入了墨闲的体内。

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好像全身的骨头在被不断的捶打,身上到处都有人用刀一片一片的割。

只是一瞬间墨闲的汗水就滴下来了,饶是以他的定力也承受不住这种痛苦,他觉得眼皮越来越重,终于无力的倒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墨闲才睁开眼睛,先是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还是在山洞里,并没有其他人在旁边才松了一口气。

墨闲发现自己身上黏糊糊的,竟是有很多黑色的污秽之物从体内排出,他皱了皱眉,随即想到自己在昏迷前感受到体内的剧痛,墨闲赶紧运用神识观察身体内部,发现腹部的灵气气旋旁边静静的“躺”这一块雪白晶莹的玉,赫然是之前化为粉末的碎玉。

除此之外,当墨闲内视的时候没有发现半点不舒服的地方,甚至整个人觉得更加精神抖擞。只是脑海中好像多了很多晦涩难懂的东西,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去梳理这些信息。

墨闲决定先去附近的小溪洗个澡,身上的气味自己都受不了了。可是当他看到水中的倒影,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之前被虚空兽折磨的只剩皮包骨头,根本没有人形了,看起来都让人觉得恐怖,可是现在水中的倒影却是一个脸上线条分明的小伙子模样,虽然没有特别帅气并且有点瘦弱,但是看起来极为干练,也是很耐看的类型。

经过仔细的辨认之后,墨闲才确认自己还是自己,长相都发生了变化的话,那之前的剧痛是那块碎玉为自己伐毛洗髓了?那他身上黏糊糊的污渍都是后天杂质了?

墨闲更加相信那块碎玉是一个至宝了,竟然有如此逆天的功效。

自己是真的捡到宝了!

一念至此,墨闲突然有点紧张,身怀重宝,如果被人知道了肯定没有好下场。

只是过了片刻,墨闲就已经镇静下来。修士一生本就坎坷万分,有什么惧怕的呢?要想在这片强者为尊的大陆尽快救出爹娘,他必须不断的变强,遇到凶险,度过就是了!

想通了这些,墨闲片刻不犹豫,迅速回到山洞。

他决定先研究一下体内的碎玉,他要知道那块碎玉到底是什么东西,不然实在寝食难安。

盘坐的墨闲时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时而震惊不已,时而皱眉,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缓缓的睁开眼睛,眼里的激动久久不能褪去。

碎玉进入他体内的时候“塞”进他脑中太多信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整理,他总算对这块碎玉有了一些了解。

这块碎玉名为璠玙之泪,但是并不完整,也就是说墨闲手中的这块碎玉只是一块璠玙之泪碎片。不过这些信息里也没有记载到底碎成了几块,但是可以知道璠玙之泪并不属于天宇大陆,而是由于某种原因从主大陆散落下来的。

即使璠玙之泪散成碎片,但是每个碎片也具有独特的功能,不过只有璠玙之泪碎片认主才能真正的起作用。

接下来墨闲还发现一些其他斑驳的信息,甚至还有一些黎睿的信息,墨闲除了对黎睿的阴险与残忍有进一步的认识,其他再无收获。

抛开杂念,墨闲控制一缕神识靠近体内的璠玙之泪碎片,这次并没有异象发生,墨闲的神识没有受到半点阻碍,并且有一种血浓于水的感觉。

墨闲不由得激动万分,根据璠玙之泪提供的信息,这些正是璠玙之泪碎片认主的象征。

与此同时,墨闲脑海中又多出了一些信息:“璠玙为玉,玉亦为人,玉有五德:润泽以温为仁德;外可知中为义德;声扬以远为智德;不挠而折为勇德;锐廉不技为絜德,人亦如此。”

墨闲忽然心有所感,可能这就是璠玙之泪碎片认主的条件吧!想来黎睿定然没有让璠玙之泪碎片认主,不然就算自己得到了这块璠玙之泪碎片也没有实力抹去他的神识印记。

如今,璠玙之泪碎片已经认我为主,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其他作用,墨闲在心里嘀咕。

下一瞬,他就感觉有很多信息又冲进了自己脑中。

“一念决!一念疏忽,是错起头,一念决然,是对到底。道不用修,平常心待平常事,则道澄然……”

墨闲发现这是一部名为《一念决》的心法,虽然没有标明是天地玄黄何等级别的心法,但是仅仅是读了一遍就让他的心神泰然,甚至吸收灵气的速度也不知不觉间加快。

几日间,墨闲饿了就吃点在墨府出来时带的干粮,累了就以打坐代替休息,像进入了疯魔状态,沉迷于一念决之中。

又过了几日,墨闲才慢慢睁开双眼,虽然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疲累,不过双眼却是更加炯炯有神,一念决,总算修炼成功了!

这如果让别人知道肯定会惊掉一地下巴,要知道别人修炼一部心法可是需要花费很长时间琢磨,越是等级高的心法越晦涩难以修炼,这部名为《一念决》的心法肯定不同凡响,可是墨闲竟然这么快就修炼成功,看来验潜碑显示墨闲领悟能力逆天果然没错。

翌日,墨闲决定继续上路,总躲藏在这个山洞又能有什么作为呢?反正现在几乎没人可以认得出自己,他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

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男孩在同一只青纹虎搏斗,这个男孩正是耗费了半年多时间来到失落山脉外围的墨闲。

他被这只青纹虎盯上几天了,在山脉里需要谨慎的行走不敢乱跑,导致他根本甩不掉这只青纹虎,只能选择一战。

严格来说这是墨闲第一次打斗,他心里紧张万分。看到青纹虎扑了过来,墨闲发现自己的腿竟然有点不听使唤,闪躲慢了一分,青纹虎在他肩上留下了几道血痕。

肩上传来热辣辣的感觉,闻到这股血腥味,青纹虎变得更加狂暴了,不过这份疼痛也让墨闲更加沉着下来,他深吸一口气,目不转睛的盯着青纹虎。

“嗖!”

竟然是墨闲率先冲向青纹虎,迎面而来的是青纹虎的扫尾,坚硬如铁的虎尾在墨闲的瞳孔中不断放大。他看准时机一跃而起,刚好躲过这一扫,顺势到空中猛烈的一脚踢在虎背上。

青纹虎显然吃痛,转过头来更加快速的扑向墨闲。墨闲一击得手后也更加自信了,他在千钧一发之际猫身躲过这一扑。

一人一虎继续对峙片刻,几乎同时冲上前去,墨闲灵活的躲过青纹虎的撕咬与鞭尾,不过还是没躲过虎爪,墨闲眼中闪过厉色,被击飞的一刹那也同样一拳打中虎头。

过了许久,墨闲靠在树下大口的呼吸,旁边是一只七窍流血的青纹虎,此刻显然已经死透了。墨闲有点兴奋,虽然他也受了不算轻的伤,不过修炼以来的第一战总算是赢了。

经此一战,墨闲更加知道修习灵技的重要性,他完全是依靠灵师修为比较强壮的身体和战斗技巧,如果他会灵技的话,肯定也能像程伯干掉那些灵兽一样干脆的干掉这只青纹虎。

爹娘说等我回到墨府就教我灵技的。想起爹娘和程伯,墨闲的心里沉重万分,爹,娘,程伯,我想你们。

墨闲没敢在原地多加停留,他怕这里的血腥味会吸引其他灵兽过来,拖着受伤的身体,一脚深一脚浅的继续向前走去。

转眼又过去了月许,墨闲还在失落山脉外围,虽然在神识的帮助下他避过了许多灵兽,但是不可避免的和几只灵兽遭遇过,一次次受伤,一次次战斗,让墨闲在生死边缘摸索到更多的战斗技巧,同时也让他最大化的挖掘了自身的潜力。

呼!盘坐的墨闲呼吸平稳,周围的灵气源源不断的进入他的体内。

墨闲能清楚的感觉到腹部的气旋在慢慢变得更加凝实与壮大,修炼了好一会儿才睁开漆黑如墨的眸子,是时候继续上路了!

半年后,隐径峰坊市。

墨闲怔怔地站在坊市入口,心里感慨万分。

一年多以前,因为不能修炼,程伯陪他一起来这里寻找灵帝医仙,而后遇到喻琪与喻轩,自己登上高台测试潜力。而如今,他可以修炼了,可是程伯已不在,喻琪和喻轩不知身在何处,只剩自己了,物是人非大抵就是如此吧。

除了不像一年多前那么热闹,这里什么都没变,可是,除了这坊市,什么都变了。

不知不觉走到和程伯曾住过一晚的驿站,没等墨闲走进驿站,却发现了一个认识的人。

一个脸上有几颗麻子的青年正在四处张望,这人正是去年程达与墨闲遇到的高虎,好像还是在从事他的老本行。

墨闲今时不同往日,一眼就看出高虎同他一样是灵师初期修为。

沉吟片刻,墨闲大步走向高虎。

“这位师兄,小弟我第一次来到隐径峰,不知师兄可否为小弟就几个问题解惑?”墨闲神态恭敬,顺手塞给高虎几块灵晶。

果不其然,高虎眉开眼笑,:“师弟找我算是找对人了,我高虎不仅热心肠,而且人送外号包打听,只要是发生在隐径峰的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墨闲心里暗暗觉得好笑,这高虎说话还是像一年多以前一样掷地有声,甚至说得话还是原来那一套。

与此同时,墨闲证实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容貌确实发生变化,这高虎根本没有认出自己,这样说来,他不用因为怕别人认出来而惴惴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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