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朝晖正计划王顾左右而言他,尹志宏到啦。今天是他提议聚会的,艾晚晴突发神经砸了工作室,尹志宏觉得人家现在肯定需要现金,于是昨天提前把钱还啦,可手头实在太紧,不得不再找杜朝晖挪借,如果不行,只好厚脸皮向易湘宁开口。
身为师兄用不着客气,稳稳坐下正色道:
“咱们欠携职人情,送礼也只能冲着携职,给米小乐算哪门子事?搞不好人家还以为我们哥仨对女汉子有企图心。”
苦巴巴的尹志宏真正心痛的是买花篮的钱,普普通通一个花篮得上百,也就摆那么一会儿,天亮就变成垃圾,太不划算。比刚出水的螃蟹还生猛的杜朝晖在外人看来从来没有烦心事,偌大的饭店还不够他忙的,喜欢凑热闹,娱乐别人也娱乐自己。但尹志宏看重的礼尚往来,他本身也缺少自娱自乐精神,话一点都不好笑。如此细小的事情居然也值得在心里权衡一番,足见他活得不易。难道还有什么区别?向来天马行空的易湘宁对琐碎事不上心,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随你们,送礼时算我一份,我没时间去不了。唉,老尹啊,我二舅来了好几天,差点把我累吐血。手下有学妹从江西过来,领头的叫蔡敏,你们去时拜托米小乐关照一下,就别惊动袁大帅啦。吃饭。”
杜朝晖并不认可尹志宏的送礼方式,觉得太功利,不好玩,但他能来杭州创业,多亏尹志宏帮忙,人家是学长,好歹也得给留点面子、火锅支上,大家各自喝了一瓶啤酒,直到这时尹志宏才谨慎地抛出自己的意见,照旧一字一顿:
“送礼是必须的,不如我们捐床位吧。”
携职有个爱心项目,捐助二十八元钱就可以让求职大学生免费住一晚,商务厅的领导和一些知名人士积极响应。本来不感冒的杜朝晖想不到蔫巴巴的尹志宏会冒出高大上念头,用《士兵突击》里许三多的话形容叫有意义,因此不无揶揄:
“靠,老尹就是上档次,捐就捐吧,捐多少?”
易湘宁随口道:
“随便,但有一条,咱哥仨必须一样,不能分三六九等。”
暗中警告阔少杜朝晖别装大屁眼子往死里显摆,目前熊大尹志宏缺少现金。尹志宏心领神会,但也没有不好意思,暗自盘算一下道:
“携职三雄捐十个床位,二百八十元,我出一百。”
内地人普通一个红包都上千,携职三雄加一起才捐二百八,岂不浑身上下冒小家子气?三个创业英雄真成了三个混世界的狗熊?杜朝晖略有不满,觉得尹志宏门槛太精,但也没说什么。
捐助的目的不单单为贫困的大学生,在尹志宏心里,讨好袁大帅才是真的。投机献媚的想法一点不难理解,一个宿松农民的儿子,未出生就决定了他的接人待物方式。一方面内心非常主动,不断地要从根本愿望出发,要出击。一方面又很被动,成功与否取决于他取悦别人的程度,在他看来,袁大帅才重要,米小乐则另当别论。还有一方面就是他在做决定时会顾虑重重,反复权衡。或许刻薄的人会认为他市侩,其实大错特错,堂堂冯小刚拍电影还首先得琢磨人家的观感,不得不曲意逢迎。尽管号称出身小市民之家,但尹志宏敢比吗?他想好好活下去就不能由着性子来,得时刻清楚自己是石缝里的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