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溪走到卧室的洗手间里伸手用凉水拍了拍脸,打开门,下楼。
只见佣人们已经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残局,看见她下来的身影都低头不语,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靳溪浑身冰凉,她转身跑上楼,却在书房门口因为里面传来的声音而硬生生地停住了步伐。
“当初请了个算命的给她看了就说这孩子不详,你看看,哪个中国人的眼睛是绿色的?”是奶奶的声音。
“就是,我的同学看过她之后都说我姐姐是个怪物!”
“靳溪和你们有血缘关系,你们最好不要这样……”靳母的声音低低地传来,却被靳父的声音打断,“你少说两句。”
靳母在这个家中的地位日益下降,她只得沉默应对婆婆的口舌利剑。
“为什么要生小风,当初就是因为这个孩子的眼睛颜色不对,而且还是个女孩儿,女孩儿怎么传宗接代?怎么延续我们靳家的香火?怎么安心接手我们靳家的产业?要不是你二胎生了小风,你们母女俩早被我扫地出门了!”
靳母的眼睛却幽幽地看向了靳父。
“你看我做什么?这么大的家业没个男孩儿行吗?”靳父心虚地大吼,靳风却在一旁拍手称快!
靳母此刻的心情和站在门外的靳溪同样绝望。
女儿和儿子都是她的心头肉,为了一个割舍另外一个她是绝对不会妥协的,但是自从靳风的降生之后,她的存在感越来越微弱,在这个家中也越来越说不上话,直到今天,她似乎就成为了一个被架空了的,只剩头衔的靳家夫人。
“那我问你,你们真的要一直这样对待溪溪吗?”她抬头问了一句话,用尽了浑身的勇气。她的女儿很优秀,她很骄傲,比起这个儿子她更喜欢女儿,看着靳风鼻孔快翘到天花板上的样子,忽然绝望。
“你们看看靳风被你们惯成什么样子了!”
“请你说话注意分寸,这是靳家!”
“你们把我当靳家人吗?我最后问一次,他们同样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能不能平等对待他们,是不是因为靳溪是个女孩儿你们就不认她是靳家人了!”靳母的手忽然抬起来指着自己的丈夫。
靳风在一旁剥开一颗口香糖,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她的婆婆坐在一旁一脸漫不经心地吹着自己的指甲,“指着我的儿子,你是不是忘记你现在的身份了!”
靳溪直接踹开书房的大门,看着浑身颤抖双眼通红的母亲,“妈,要么你和我一起离开,要么我自己一个人出了这靳家!”
靳父的妈妈嗤笑一声,剥开一个橘子递到靳风的手上,而他也接过来,津津有味地咀嚼着。
靳母看向靳风的眼神突然变得陌生,她一言不发地牵起靳溪的手,转身就朝门外走,“把贴身的东西带着,我们走吧。”
“等等!”靳父喊住他们的身影,转身从抽屉中掏出一份文件,“离婚协议,签了吧。”
“靳城开你这个王八蛋!”靳母猩红的双目瞪着曾经宠她爱她的丈夫身上,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不是她相濡以沫了十几年的枕边人。
她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绝望地拿起笔,在那份文件上签了字,靳城开满意地接过,“衣服什么的都带走吧,你卡里的钱我也不收回了,你就带着和这个丫头赶快出去吧!”
靳母没有像别人那样很有骨气地把卡拿出来扔在地方大叫我不屑你的钱,她屈辱的背影恐怕是她的人生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是的,她需要钱,她没有固定工作,搬出去之后根本无法养活自己和靳溪。
拉着靳溪出了书房,身后传来靳风的声音,“我想把靳溪的那间屋子当成我的练歌房,妈妈的屋子能不能给我改成电脑房?我想买个超大的电脑!”
“好好好,你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收拾好一切,靳溪随着母亲一起离开了这个冰冷残酷的家,两个人,三只箱子,以最没有尊严和骨气地方式,离开了这个家——对于靳溪来说几乎是她整个童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