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少宸心性,不会如此的,他素来狂妄不尊礼法。”薛贵妃嘴上虽然这样说,可暗地里却被她的言语触动,只是表面上却佯装不满的笑着,“本是本宫心绪不好,怎的此刻换过来本宫在安慰你了?”
知道长姐是听进去了,霍菡嫣也不再多说,只是垂首含笑。“菡嫣心性如此,长姐就莫要取笑了。”
在重华殿和薛贵妃聊了好一会儿,直到时辰渐晚也不见珏回来,心里想着可别是出了什么事,若是不慎恐要出乱子,谁知刚出院门,一道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让她顿时愣在原地。
“夫……”张了张嘴却没能叫出来,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夫君会在殿门外?!最开始本以为珏一直暗中守着,不会有旁人窥视偷听,才敢肆无忌惮。可凭借夫君的武功,恐怕方才自己说与薛贵妃的话,已经尽入他耳了吧……尴尬的笑了笑,“夫君什么时候来的?”
“不早不晚,正是你对长姐埋怨之时。”薛少宸毫无掩饰的看着她,目光深邃宛如浓墨,带着莫名的笑意,语调微微上扬,尾音禁不住心中一荡。“菡嫣怪我,忙于朝堂之事,冷落了你?”
这句话怎么说得人头皮发麻,霍菡嫣心中嗝咯了一下,睫毛微张,立刻说道:“没有!夫君一定听错了。”
薛少宸眼神微微眯着,戏谑的笑道:“嗯哼!真的听错了?”
“嗯,我刚才明明在安慰长姐,哪有埋怨夫君?”霍菡嫣坚定的摇头,神色之上却是一本正经,丝毫不觉得此时的耍赖有什么不对。可是做贼心虚之人最怕与人对视,久了她就先忍不下去别开眼去,用着撒娇的神态拧了拧他的胳膊,讨好的叫道:“夫君——”
“呵。”薛少宸见她此番模样,笑出声来,也不再戏弄她,牵着她往朝阳门走去,边走便问道:“你这般告诉长姐,是打算让捅破这层窗户纸。”
菡嫣话里虽然句句以自身为例,可话中玄机却是影射着长姐与皇上,显然是不忍长姐日夜忧愁,开口点醒。
“嗯,长姐如今怀着孩子,方才还坐在院子里出神。听子滢说,有时她一坐就是一整日,皇上如此不过是怕太后与那两位孤注一掷,提前发动。”霍菡嫣想着方才情形,不禁叹气,“可是若长姐心情不佳,又如此胡思乱想,未免也太苦了些。若换了我,还不知如何痛苦不堪,若是不知事情真相,自己还能置身事外,既然已经知道又怎么忍心呢?”
说道这个,夫君定然早已知道了吧,也亏他忍得下来。“夫君,皇上的江山当真没有保住的可能吗?”难道真要改朝换代或者亡国吗?就没有两全之法?
薛少宸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菡嫣想保住皇家的江山?”
他问得极度认真,让霍菡嫣正视的说道:“如今长姐腹中孩子慢慢长大,若果真是皇子。他日天命如此,江山易主,新君可会容得下前任的储君。”帝王床榻怎容他人酣睡,倒是无论是云王功成,就算是魏国公面对他的外孙,也不会轻易纵之?
“……”毫无疑问,当然是要斩草除根。薛少宸眉宇轻皱,就算是自己也定然不会放过这潜在的威胁。可是他如今只想问一句,“菡嫣想我怎么做?”
“我?”霍菡嫣愣愣的看着他。
“俗话说:妻命不可违,我一切都听菡嫣的。”薛少宸撩了撩她的发丝,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菡嫣可想让我护住凌家的江山?只要你开口,我就答应你。”
他前阵子谋划过很多,甚至不止一次想过取凌家而代之,虽说如今云王与父亲那边分庭抗衡,可若细心谋划并非完全不可能。司徒家的旧部,多年来安排的眼线,三年来边城抗敌的将领都会相应。
可是他心中明了,菡嫣并不喜这皇宫内苑,何况霍灏轩乃至霍王府都都已经站了边,若自己与之背道,将来菡嫣定会陷入两难之境。自己绝不会用伤害她的方法保护她,只要她想要的,他就算拼尽一切都自会为她办到。
“我……”其实她心中也是徘徊不定,一方面她很想开口,可是另一方面她也不愿意自己成为阻挠夫君之人。不满的锤了锤他的胸口,愤愤说道:“夫君真坏,把这么为难的问题丢给了我。”搞得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可是不说又显得甚是矫情。
薛少宸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莞尔道:“好,我不为难你。”从她的神色,已经知道她心中最想看到的是何种局面,问与不问并无不同。“长姐那边不必担心,她既有察觉定能破此困境。”
霍菡嫣情不自禁的扑上去搂着他的腰,闷闷的应声,甚至带着一丝哽咽。
“为夫保证,一切都会好的。嗯?”薛少宸轻哄着,吻着她头顶的发丝,眼神中尽是浓烈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