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霍菡嫣依然觉得,要喜欢上凌江羽这样的男子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大抵所有女子年轻时都幻想过能拥有一个这样的夫君,温润似水却不软弱,才华横溢却深藏不漏,担当果敢却不肆意张狂。“是菡嫣任性了。”
“怎么了?这可不像我认识的菡嫣了。”凌江羽微微蹙眉,这表妹今日的表现并不正常。
“那表哥心中的菡嫣是何模样,不分场合挥鞭相向?”霍菡嫣低头把玩着茶盏,将嘴角苦涩的笑容掩盖在低垂的头颅之下,前世的自己大概真的会如此,可如今自己早已不再是当初单纯率直的霍菡嫣。自己死后一直回忆一生,觉得自己对凌江羽的执念也许只是不服输罢了,不服气自己的未婚夫一朝归来心仪旁人,不服气自己贵为乾国郡主却输给一个敌国女子,莫非这份不服,自己也不会被大脑冲昏头而做尽恶事。想到这里,霍菡嫣开口询问道。“表哥,咱们回帝都便要成亲了,今日那位林姑娘……”
凌江羽端起水杯的手顿在半空,看着霍菡嫣认真的眼神,坦言道:“林姑娘乃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表哥打算如何安置这位救命恩人?”霍菡嫣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愉,紧紧的盯着凌江羽。“纳进王府?”
凌江羽目光锐利的盯着霍菡嫣,片刻后又恢复成温和的模样,摇头叹气,唇边仍旧是笑容清淡。“才觉得菡嫣长大了,没曾想还是如此。”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又能变到哪里去?!
“菡嫣本就是狭小善妒之人。”霍菡嫣自嘲一笑,“可表哥看林姑娘的眼神分明有异,难道菡嫣要故作不知不成。”
霍菡嫣如此直白,凌江羽也不便掩饰,将自己在垣国的遭遇尽数告知,包括自己被逼至冰窖之中,林纾脱光衣服给他取暖的景象仍旧历历在目。“我与林姑娘已然有了肌肤之亲,自当对她负起责任。”
“那表哥打算如何安置我?”霍菡嫣装似不满的站起身来,一双秀目透着犀利的光泽。“取消婚约?太后和皇上都不会同意的。”
“我并未如此想过。”凌江羽皱眉,虽然他还未想到两全之策,可是他并没有想过同霍菡嫣解除婚约。
“未曾想过解除婚约?难不成表哥想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不成。”霍菡嫣声音渐渐变得有些尖锐,将眼睛别向一旁不再看他一眼,似乎对他失望至极。“表哥莫忘了垣国人一夫一妻的俗例,那位出生垣国的林姑娘恐怕难以接受。而就菡嫣而言,以菡嫣心性决计做不到和旁人共侍一夫。”
“菡嫣。”凌江羽看着霍菡嫣的眼神依然温和,却开始透着认真。
“菡嫣等表哥已经十余年了。”霍菡嫣眼圈顿时红起来,仰首将自己眼泪逼回去,“莫非在表哥心中,菡嫣还不如一个林姑娘?”
“并非如此。”凌江羽向走上去安慰,却发现自己如今说什么似乎都是错的。曾几何时,自己竟然也能弄到这步田地。他是曾经想过和菡嫣举案齐眉,白首偕老。可是如今……自己若说对林纾毫无动念,却连自己也说服不了。也许就如同当年皇兄宣薛贵妃进宫时所说,这世上总有一人会让你忘记礼法束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想要掌握拥有。“菡嫣,就当是表哥对不起你。”
“太后和皇上、还有我霍王府是不会接受她的。”霍菡嫣绝望的眼泪顺势滴落,厉声喊道。“就算如此,你还要执意为之?我不接受,我绝对不会接受的!”说完便好似受了打击一般,自顾的跑了出去,凌江羽也着急的追出去,深怕出任何意外。
霍菡嫣一边哭着一边跑,也一边偷偷关注着身后的凌江羽,唇角轻轻弯起。把握好时间直到跑到林纾的房间,对着床沿上的林纾就是一巴掌。“你这个勾引表哥的贱人!”
“霍菡嫣!”凌江羽大声呵斥道,拉着霍菡嫣的手腕制止她继续打下去的行为,看着林纾脸颊发红,藏着眼泪的痛楚眼神,心疼不已。“你简直放肆!”举起手掌对着霍菡嫣,却看见她豁出去倔强泪目的眼神,放下手。
“这样就心疼了?”霍菡嫣笑得痴痴的,笑声中参杂着哽咽,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在地。“那我呢?凌江羽,你将与我置于何地?!”说完摊下去,刚好坐在凳子上。她才不会说自己本来的打算是跌落在地,可是地上实在是太硬了,跌下去大腿肯定会发青,才临时其意坐在凳子上。
她的目光中渐渐露出哀莫大于心死的神色,“你的心既然不在我身上,那我也不会再要你。凌江羽,我要和你解除婚约,从今日起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说完拿起桌案的砚台重重的砸下去,顿时四分五裂。
“郡主……!”本来出门替郡主买蜜饯的素言听到消息匆忙赶过来,就听见自家郡主的‘豪言壮语’。顿时傻了眼,这一阵的功夫究竟是发生了何事了?“郡主,发生什么事?”见郡主哭得这般伤心难过,撕心裂肺的模样,她也忍不住想哭,从嗓子里说话开始沙哑。“你别哭啊,郡主……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九王爷真有本事!”门外一道冷讽的声音虽然不大,冰冷得让听的人心仿佛顿时陷进了极地深渊。
霍菡嫣闻言捂着额头将脸转向门的另一边,给人一种不想外人看见自己脆弱一面的感觉。暗地里却在咬唇皱成一张苦瓜脸,自己打算弄这一茬的时候,便打听好了他和王大人一同出门了,怎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方才发生的事情他听到多少?自己刚才好像哭得很丑。
“宁远侯见笑了。”凌江羽目前左右为难,心神不宁,见薛严来此,也不得不打起精神苦恼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