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依然不知悔改,魏国公顿时怒不可及,想将藤条再抽下来,却在见到藤条的倒刺上隐现的血肉,将藤条狠狠一摔,厉声说道:“我绝不会承认,那霍菡嫣作为我国公府的儿媳妇。”他本打算让薛家与云王府联姻,整合两家兵马,让彼此各自扩大在朝廷的势力,可如今薛少宸进宫这一茬,让自己全盘计划尽数化为泡影。
自己还真没想到,三年过去了,自己儿子对那霍菡嫣心竟然还没过去,反而越演越烈,如此不可收拾,看样子那也定是个红颜祸水,勾得自家儿子魂都没了。
薛严咬着牙直起身子,那血肉和背上的衣物黏在一处,稍有微动便仿佛撕裂般,痛楚难当。眉目之间却毫无痛楚之色,甚至唇边还勾起一丝笑容,并且笑容越来越大。“父亲恐怕是理解错了。”紧紧的盯着站立在侧的魏国公,戏谑的笑道:“霍菡嫣是我薛少宸的妻子,却并非魏国公的儿媳妇。”自己可不希望将来菡嫣入门,掺和进薛家这些肮脏事,污了她的心性。“父亲老当益壮……若是不满少宸所为,不如再和您那小宠物生个便是,相信过个二十年,又会是父亲引以为傲的好苗子。”
“你!”魏国公见他眼眸中的嘲讽之色,再次捡起地上藤条,用尽力气抽了几鞭才解气,直到薛少宸难以承受的用手撑着自己的身子,背部再也没有一块好地方,才怒声开口。“是不是当真认为老夫治不了你?!”
“父亲不妨试试。”薛少宸感觉汗水从眉毛顺下,滑向睫毛,模糊了视线。滴落在地,瞬间地上便是汗渍和血液融为一体,浓得发稠。却依然不服输的撑着直起身子笑了两声。
魏国公目光隐现一丝战场上的阴狠之气,将藤条一抛稳稳的落在牌位前面的支架上,“你便在祠堂跪着,不到明日不得出来!”
待魏国公离开祠堂,贵富才着急的跑回去,将已经支撑不住的主子扶起来,“侯……”察觉到自己唤错了称呼,连忙改口。“少爷,您又是何必和公爷置气呢?”这受罪的还不是自个儿,哎,这血肉模糊的得多疼,还硬是不吭声。少爷从小对公爷便是这样,没半句好话,这可如何是好?
薛少宸只是垂着头盯着不知名的地方,似乎陷入过往的回忆之中,片刻之后忽然发出冰冷刺骨的笑声,显得异常诡异,似乎从深渊中冒出来,眼眸中透着极端的嘲讽。撑着地面打算站起来,满手是血汗交融的手掌却触碰到腰间系着的圆形玉佩,微愣之后轻轻摩挲着,再闭上眼睛拿在唇边,温柔的轻啄,想着那人语笑嫣然的模样,让人感觉似乎整个人都暖起来。菡嫣……接着紧绷的身子猛地松弛,逐渐失去意识倒了下去。
“少爷——少爷!”贵富面露惊恐的急忙唤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张太医立在床前,小心翼翼的将薛严的外衣很有技巧性的小心拨开,衣衫底下触目惊心,背部肿成一大块,血肉外翻,有几处因为倒刺勾出来的血窟窿正在不停的渗出血液,连忙让药童将药箱打开,从中抽出金针在烈酒中浸泡片刻,熟练的在扎进穴位,将血流止住。再将止血散与消炎的药粉,满满的铺满背上,只见他背部倏然僵直,却未吭一声。心下暗暗敬佩,这薛严如今在整个神州,上至各国皇亲,下至黎民百姓,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特别是在如今乾国人心中,已与那传说中的垣国战神无异,短短三年却做到了穷尽乾国数十年都未曾做到之事。也不知为何魏国公怎会将他鞭挞至如此模样,倒让人不胜唏嘘。
“张太医,吾儿伤势如何?”魏国公见张太医叹气的模样,心下微紧。莫非果真是震怒之下,下得手太重?可是照少宸的身子,也应当是扛得住,怎会骤然之间便昏厥不醒。
张太医用止血带将他背部全部包裹起来,继而站起身来对着魏国公弯腰拱手,“回公爷,公子乃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病情来势汹汹,确实十分凶险。”
“旧伤?!怎么会有旧伤?”魏国公眉目一凛,略显慌张。目光扫视着床上的薛少宸,心下微疼。
张太医微微叹气,所谓伤在儿身,痛在父身,如论多么严厉总归是心疼的。随即解释道:“方才替公子诊脉之时,便发现他在数月前应是受过严重箭伤,之后又未好生调养以致落下病根,如今更是新伤旧患。下官用金针替公子缓解堵塞的经脉,再以雪莲作引,算是控制了病情,近些日子定要好生调养,万万不可再动筋骨。”否则……轻则将来都不可再动武,重则恐怕性命不保。
“好,老夫知晓。”魏国公颔首,拱手道:“还请太医近日便住在国公府,也好照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