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关注他,开学至今已过去了三周,这期间他似乎只对我笑过,每次我们四目相对时;除此之外我不曾见过他对任何人微笑,总是那般的沉默,孤僻!然而虽说如此,我们之间的对话却依旧少得可怜……
“葛思宇,周老师让你去趟办公室……”
“恩。”
“葛思宇,你的英语笔记借我看看吧。”
“恩。”
“葛思宇,还你笔记……”
“哦。”
…………
……
我似乎总是在寻找与他交谈的话题,却总是败给他的一字回应!后来我终于发现他的一些秘密,他每天早上来得很早,从来没有上过体育课,每次体育课都会缺席,听说是校长首肯的,我不知道他如何获得校长的首肯,不用上体育课。然而终于有一次,正在操场上看别人练习折返跑的我,无意中瞟见一个人走向教学楼后的他,当时他的手中似乎握着一本不知是什么的书本,我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好奇,便佯装不舒服,向体育老师请了假,说要回教室休息。我们的体育老师是个年轻的大男生,刚毕节过来不久,跟我们这些学生的关系一直不错,没有一点老师架子,我很顺利的从他手中骗来一个休息的特权,然而我并没有去教室,而是偷偷的循着他走过的路找了过去,最后竟是又一次到了那间琴房外,我听到一阵阵的琴声从中传出,那是有人正在弹琴,如同炎日下的一丝清凉,灌进我得身体,仿佛从未听过这般美妙动人的曲子,即便我不知道那首曲子叫什么,当时的我也并不知道是谁在弹,只是静静的站在梧桐树下,静静的闭上了眼,静静地听着那拂过心灵的声音,听得痴了……
好久好久,那琴声终于停了下来,我缓缓的睁开了眼,再也忍不住,快步走进琴房,就在我即将推开琴房大门的那一刻,透过大门的玻璃,我又一次看到了那张曾今在树荫下出现过的脸庞,那道仿佛生长了翅膀的身影。细碎的光辉透过琴房窗户上的玻璃,点点洒在他的身上,仿佛发着光,原来小时候的那一幕,到了现在,终究犹如昨日,我不觉的笑了,却忘记了在去推开那扇门,就那么站在门外,透过门上的玻璃,静静的看着他。
他突然转过头来,我以为他发现了我,心中也是乱跳起来。然而我似乎多虑了,他转过头,却是看向琴房内的一角,我一时好奇,便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到之前见过的那个老头,此刻正安静的坐在琴房一角,脸上的严肃已然消失,转而变为柔和的笑容,正对着他轻轻点头。这时他也笑着转回头来,却在不经意间,发现了躲在门外偷偷注视着他的我,看着他突然顿在我脸上的视线,他似乎有些吃惊,我开始慌张起来,没来由的慌张,竟是一时忘记了逃走,他先是惊讶的看着我,片刻便转为了微笑,很温暖很温暖的微笑。我见到他对我笑着招了招手,似乎是示意我进去,脚步很不争气,最终我进了琴房,那老头看了我一眼,眼中有些奇怪,却也没说什么,对着他点了点头,又像我点了点头,却没有了第一次见我时的严肃,接着他佝偻着身子,独自离开了琴房。
“刚才是你在弹琴吗?”我没话找话,问出的问题却傻得令人无语,只是好像做了坏事被发现的小偷,当时我已然顾不得那许多,想到什么便说了。
“恩。”又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就在我没来由的感觉到有些失望的时候,他忽然说:“好听吗?”
三个字,这次是三个字,又是没来由的一阵欢喜,我急忙点着头,像是小鸡啄米,他似乎笑了,声音很轻,说:“riverflowsinyou;”
“什么?”我一时没能明白他的意思,奇怪为什么他会突如其来说出一段英文。他对我笑了笑,笑容恬静,他说:“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曲子,刚才我所弹奏的,也是这首曲子。”
我突然觉得有些脸红,急忙低下头去,点着头……“真的很好听。”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样子,自顾自的说着:“这首曲子可以弹出两种版本,而我却只喜欢旋律缓慢的这一版。”
“什么旋律缓慢?”
他没有在回答我,手指又一次搭上琴键,十指跳动间,我又一次陶醉在了这首《riverflowsinyou》中,将近一节课的时间,我都呆在琴房,听着他静静的弹奏。从那以后,我开始迷恋上了那间琴房!之后我找遍了各种各样的借口,只为了不上体育课,只为了每节体育课都能去琴房听他弹琴,时间缓缓的流动,琴房中的我们也渐渐地发生着变化,不知哪天开始,我不在站在琴旁或者坐在一旁,长长的凳子上,他坐着弹琴,而我,就坐在他的身旁,我没有说过喜欢他,他也一样,然而我们之间的沉默,却渐渐的产生了难言的默契,伴随着琴声,似乎彼此的心灵,也多了些牵绊。之后的日子里,不止体育课,就连每日放学后,我们之间心照不宣,却还会一前一后的走进琴房,他轻轻的弹,我静静的听。
很多事情都不会如同我们期待的那般美好,我一直记得,那天被一群女同学围在中间问东问西的我,是如何的不知所措。
“夏可欣,听说你跟葛思宇在琴房幽会,他还为你弹琴呢,是不是真的?”
“对啊对啊,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啊?”
“真羡慕你,葛思宇可是我男神……”
“还没听说过他单独为哪个女生弹过琴呢……”
“你们有没有接吻……”
“还有还有,有没有那个……”
“对呀对呀,我听说葛思宇初中时就有女孩为他堕过胎呢,那女孩的父亲后来还将他打的住院,你们会不会……”
我像是被丢进了一个蜂窝之中,耳边脑中都是嗡鸣,而有些话刺在心里,却也像是能腐蚀身心一般,那般疼痛。终于,似乎有一只手将我狠狠的拖出了那群人之中,我呆滞着,然而那最后一句不知谁说出的话,却如同一个炸雷,在我心底炸裂,竟是久久不散,我们明明没有什么,他从没说过喜欢我,也从未跟我确定过什么关系,就连恋人之间最简单的牵手,我们都没有过,可是,为什么在听到那些句话后,我的心,竟似被利刃切割一般的疼。
将我拉出人群的是陈琳,我不记得她当时说过些什么,却终究听到了最后一句……“你怎么了,不会真跟葛思宇有什么了吧?”
我狠狠的推开了她,像个疯子似的冲出了教室,葛思宇不在教室,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可我知道,此刻我要找到他,我迫不及待的要见他,我要需要弄清楚一些事情。然而当我终于在楼道走廊找到他,不知为何,却什么也问不出来,或许这才是正常的吧,我又凭什么去质疑他的过往,我们什么关系,突然觉得一阵无力;我看到他对我笑了笑,依然那般温暖,只是此刻我的心却是冰凉的,这一次他的笑容在没有如同以往那般牵动我的心,我低下了头,像是不敢去看他,他似乎还是没能注意到我的异常,缓缓的从我身边走过,没有留下任何多余的话。
那天开始,我没有在去琴房,似乎开始刻意的回避他,然而事情并不简单,人生就是这样,你越想要逃避什么,就越发的被它靠近。麻烦终归来了,我还记得那天放学,那个穿着性感,妆容妖艳的姑娘将我堵在放学的路上。
“你就是夏可欣。”她看着我,从上到下将我打量了个遍,眼中有着浓郁到化不开的敌意。
“你是?”
“葛思宇是我的,你最好别去招惹他。”她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开门见山道。
对于这种问题,一直以来我都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会很淡定的对待,然而那天却不知为什么,心中突然没来由的火气上涌,我看着她,她也不甘示弱的看着我。“他是谁的我管不着,不过我去招惹谁,你也管不着。”我如同电影中的小太妹,像是在跟人争夺地盘一样,其实就连自己也想不出,当时的我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在那一刻性情大变,不过有很多事情,在某一刻的发展,不都是连我们自己都不知所措的吗,也许当时的我只是心底最真实的一面瞬间爆发了吧!但那次的后果我却记得清楚,她打了我一巴掌,在我措手不及的情况下,那一巴掌很重,从小到大,那是我第一次挨打,可笑的是,我挨打的原因竟是一个不知道算我什么人的男生。我被打蒙了,她似乎说了句“你记住这一巴掌。”那天我是怎么回家的,我记不得了,当晚我将自己锁在自己的屋子里,任父亲如何在门外叫喊都不去理会,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哭了一整晚,等迷迷糊糊的睡着时,似乎天马上又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