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江宴突然从试衣间出来是顾左左始料未及的,她猜想过,以他和夏升的关系,伴郎很有可能是他,却没想过他居然尽职到亲自来试衣服。
黑色西装,剪裁利落,熨烫整齐,白色衬衣打着浅色领带。
他的头发比以前短了,以前是可以称作恣意的碎发,现在已经修剪的整齐服帖了。记忆中他很少打领带,至少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打领带的样子。少了平时的随性,给人禁欲的成熟稳重。
顾左左有些吃惊自己居然对四年前的记忆如此清晰。就连她平时想不起来的细节,现在都出现在她脑海。
她将他的每一点与以前做对比,从眉到眼,从眼到鼻,到唇,到两边轮廓。
他似乎一点儿没变,还是一如既往的精瘦挺拔,俊朗帅气,但似乎又什么都变了,发型变了,表情变了,气质变了,连看她的眼神也变了。
顾左左望向他的眼底,里面该是有她清晰的倒映,但再也不是出现在眼底了。
顾左左突然有一瞬间心痛,这是四年来,即使她思念,懊恼,后悔恨都不曾出现过的疼痛。
“你是伴娘?”
对方开口,是顾左左一直拼命想拼命想都想不起的声音,带着特有的沙磨过铜器的性感。
原来是这样的。
顾左左有瞬间落泪的冲动,却又深深憋不住了,对方在问她话呢。
“对,我是伴娘。”顾左左回答,带着理性思考过后的冲动,一种只想要尽量保持自己本性,不要讨好他的冲动。
湛江宴看了她一眼,转向镜子前的夏升,“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夏升挑眉,“不是惊喜难道是惊吓。”
“……”湛江宴不置可否。就这样这样站着,不离开也不前进,就这样看着顾左左。
顾左左莫名有些心虚,他看着她,好像在问她‘你觉得是那种’,顾左左猜想多半是惊吓吧。但是这个想法一蹦出脑海就受到的压制。
一时气氛有些凝重,而化妆间内居然没有一个人出声解围,湛江宴正看着她,她也不好给杨艺倩使眼色。顾左左觉得自己脸在慢慢燃烧,要是在这样被他盯下去,她一定会出丑。
“不管是惊吓还是惊喜,方正都是惊,没什么差别,我不就是回来了嘛,不用这么激动。江宴,四年不见,你更帅了。”
顾左左从来不知道自己表演功力这么深厚,心底大大为自己赞扬了一番,随后又好奇的猜想,别人面对前男友的时候会不会也像她这么变扭呢。
湛江宴看着顾左左笑靥如花,大方随意得一丝蛛丝马迹都没有。他甚至有些怀疑,她第一眼眼底的惊讶、惊喜、惊艳、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是嘛,你倒是一点没变。顾左左。”
“没变吗?顾老妈咪说我变漂亮了,我都相信了,呵呵”
顾左左本想讲个笑话,没想到竟便成了冷笑话。让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转身,看向镜子里的人,还是一身破牛仔,全身上下加起来还不到一千块,除了脑袋上的马尾在最后打了个卷,别的地方似乎真的没变。
顾左左想,至少马尾背后有个卷啊,烫头发的时候,理发师可是说漂亮多了。
化妆间又是一阵沉默,湛江宴站在原地,顾左左纠结着理发师话的可信度,杨艺倩和夏升则是抱着看戏的态度,化妆师干脆直接收拾东西走人了。
四人共同演绎沉默是金。直到顾左左都要把打卷的头发拉直了,‘没文化’终于出来救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