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飞清听完卫婧的话,看着床榻上柔弱的人儿,点点头,面上闪过沉凝之色,“师傅确实没骗你们,因为……”沈飞清顿了顿,“因为,你似乎……中的……是蛊。”并非沈飞清这般不肯定的言辞,而是她一个才跟着师傅几天的徒弟,若是极度肯定的语气,不是惹人生疑?
蛊?
卫将军与其夫人的面色皆是一滞,随即面上却又好似划过一丝了然的神色,而卫婧眸中也染上一抹灰暗的色彩。
沈飞清注意到这点,也没有多问。
“我也只是猜测,具体是什么蛊,我还要细查,但是眼下,我还是有办法减轻卫小姐的辛苦的,就是……”沈飞清有些尴尬的笑笑,“医者都有怪癖,还望将军与夫人在门外守着。”
卫将军闻言似还想说什么,却被将军夫人一手拉着步出屋内, 还将门关得严实。
“我一直听说丞相府四小姐胆小懦弱,不识大体,今日一见全不相同。”突然床榻上传来卫婧轻弱而肯定的声音。
沈飞清回头,明眸细细的看着姨婧,“卫小姐玲珑心,夫人与将军今日于我有恩,我又何必再装。”
卫婧微微一笑,越发显得整个人娇弱。
“不过,四小姐当真看不出我体内所中何蛊?”
沈飞清摇摇头,“蛊非一日而成,不说西族擅蛊之人颇多,就是这天周繁华,蛊也是千千万种,所以,暂不好下定论。”
“……那多谢你了。”
“不必客气。”
沈飞清在卫婧看不到的角落,略显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虽然她今日经历这一系事情,确实很累,但是……
沈飞清很快从袖中抽出一根针在卫婧头上一点,便见其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内静寂,不闻一丝声响。
而屋外,卫将军与夫人依然那般守着,等着。
月深风凉,将军夫人倚在将军怀里,可见眉目间哀伤。
夜色如水,远处群山黛黛,安静如斯,近处,灯火通明,人心巍巍。
一柱香时间后,门开了。
卫将军与卫夫人连忙回头,即使再镇定,此时也显露出紧张之态。
沈飞清除了面色白弱了些,没有任何异样,“卫小姐已经睡了,我知道我师傅给开了药,可以继续服用,下次若是发病,再找我,还有……”沈飞清目光落在卫夫人脸上,有些不好意思道,“确实很累,能不能烦请夫人让厨房给我熬一碗鸡汤来。”
“可以。”卫夫人当即点头,她已经看到内室里女儿安睡的容颜,此时对沈飞清自然满是感激之情,那是一位母亲安心的神色,随即看着沈飞清,上前握着沈飞清的手,“请放心,今晚之事,除了我们,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多谢夫人。”沈飞清说这话之时,面色又白了些。
然而,今夜,注定是不平静的。
沈飞清刚喝下卫夫人派人送来的鸡汤准备入睡,便被门外的敲门声吵醒了。
“飞清小姐,丞相到将军府了,将军和夫人让你前去。”
听着门外的声音,沈飞清无奈的翻一个白眼,她这个便宜爹到底能不能消停一些,这都已经亥时了,他还赶过来?真是算计的不遗余力啊。
当然,沈飞清知道,卫婧是卫将军的掌中宝,不管如何,卫将军与卫夫人都是感激于她的,若不是被丞相说得万不得已,是不会让人来唤她的,是以,沈飞清对着门外道,“请等等,容我先更衣。”
“小姐可以慢点,有将军和夫人陪着,不是太急。”突然门外又传来声音,是那个跟在卫将军身旁的一袭剑气风霜的男子,之前她给卫婧治疗时,他也一直守在门外,得知卫婧病情稳妥下来后,面色竟是一幅大敌退去的轻松。
沈飞清也顺势知道了他的身份,是卫将军的副将,随其姓,叫卫峥,观其面格,就知与卫将军一样,忠恳正直。
不过,此时闻他这般说,沈飞清倒是有些意外,穿衣动作不停,嘴上却是有些打趣的意思,“若是丞相听到这句话,估计会再喝几壶茶。”坚持等。
卫峥闻言一怔,然后又道,“那飞清小姐可以多休息一会儿。”这话真诚,听得沈飞清莫名想笑,“嗯,这话不错,比你对我说不许动好听多了。”
卫峥本就老实木讷,听得沈飞清这一句,硬是面色忽变忽变,没答上话。
而屋内,沈飞清这才注意到,丫鬟和卫峥不是称呼她为四小姐, 而是飞清小姐,是代表她单独的身份。
突然想到宁明熙府里的锦绸明一也是这样唤她,沈飞清不知为何,心情竟然莫名愉悦几分。
将军府整个府邸格局与卫将军人一样,粗犷,却又透着独属于卫夫的的细致,让人赏心悦目,沈飞清还距离前厅老远,便听到丞相含笑寒暄的声音,“确实这般晚了前来打扰给卫将军带来不便,着实让我有些自愧。”
“丞相哪里话,小女有疾受许老之言不予外出,难得遇到四小姐这个朋友,夜深了,留她入府,也是应该的。”卫将军显然也是滴水不漏的人。
“是吗,呵呵……只要飞清不闯出什么祸就好啊。”
“丞相多虑了,你我份属朝臣皆为陛下效力,小辈互相来往也是应该的,只要不是太过——”卫将军故意在“过”之上落下重音,倒让丞相老脸一红,猛的想到那****建议让沈拓娶卫婧,而卫将军当场色变之事。
看着前厅花枝剪影,灯光如昼,听着前厅里传来二人的对话,沈飞清已经大概知道丞相的来意了,看来,今晚,她是睡不了丞相府了。
丞相百般不能拉笼的卫将军,却让她无意得了脸,如今听卫将军话里之意,她还与卫婧成了朋友,丞相心喜之余,估计只恨卫将军没生个儿子出来娶她吧。
“飞清拜见父亲。”沈飞清一进前厅,便对着丞相一礼,温婉乖巧的样子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