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吧?”小豹子坏笑着看向凯米丽。
“你······你怎么会爬树?”凯米丽结结巴巴地问。
“你的长辈们不是也同样不会爬树,那你是怎么上来的?”小豹子得意地给她指点迷津。
凯米丽一下子明白了,小豹子和自己一样沾了体重轻的光。不过他虽然是一只还没成年的小豹子,体型却已经快要赶上自己的母亲了。如果他再重一点儿,凯米丽就不会遇到这种麻烦了。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如果,凯米丽只不过是一只刚出生不到三个月的小雌狮,在力量和技巧上都不可能是这只小豹子的对手,更别说等在树下的母豹了。
在小豹子的步步威逼之下,凯米丽一步步地后退,直到退到树枝尖上。树枝已经开始摇摇欲坠了,下面就是咆哮奔流的大河,如果河水流得慢一些,凯米丽还可以考虑跳下去,游泳逃生。但恰恰相反,这条河水流湍急,深不可测,像只怪物一样翻腾咆哮。掉下去根本就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只怕一眨眼的工夫,就会被吞没了。
凯米丽已经走投无路了。
树下的母豹得意地笑着,好像刚才那一顿折腾只是在玩乐。她摆出一副慈爱的嘴脸对凯米丽招招手:“下来吧,孩子,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如果我要杀死你,你早就死了,我第一次抓住你的时候,还有你钻进树洞之前,那些不都是机会吗?但我并没有这么做,这难道不能说明我们的诚意吗?”
凯米丽愣了愣,突然有些心动。是啊,如果他们要杀死我,我哪有机会爬到树上来呀?但如果他们不想害我,又为什么要抓我呢?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凯米丽问。
“我只想让你和我的孩子交个朋友。你瞧,他没有兄弟姐妹,只能孤独地长大,他太寂寞了。”母豹说着,还忧伤地抹了抹眼角,“而你呢?你有那么多同伴陪着,无法体会到这种寂寞的痛苦。”
“是······是这样吗?”凯米丽怀疑地看看母豹,再看看小豹。
“当然,他昨天还闹着向我要同伴呢。”母豹说。
凯米丽战战兢兢地看向小豹子。小豹子听了母亲的话,一脸严肃地点点头。
“但刚才你还打了我。”凯米丽想起母豹那可怕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母豹急忙用温柔的声音说:“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不想让你叫了,不小心动作粗暴了一些,请你相信我,这并不是我的本意。”
“那么,你们真的不会伤害我了?”凯米丽小心翼翼又满怀希望地问道。
“当然,我发誓。”母豹郑重其事地说,“我们会像你的亲人那样待你,还有我最亲爱的儿子,他会把你当做妹妹一般疼爱。我只希望你能陪我的儿子玩一会儿,就一会儿,如果你坚持想回去的话,我会在明天天亮之前送你回去的。”
“真的?你们真的肯送我回去吗?”凯米丽还在迟疑,但已经有些动心了。也许母豹说得没错,孤独真的太难受了,自己才离开同伴们一会儿都受不了,母豹的儿子却从出生到现在都在忍受这种痛苦。与他相比,自己真的是太幸福了。
“当然是真的。”母豹说,“只要你陪我儿子玩一会儿,我就会送你回家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母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但她急忙低下头,做出一副诚恳的模样,把那阴冷的表情掩饰过去了。
凯米丽没有看到那个让人发抖的冷笑。她开始动心了,如果翻脸,现在的情况不是掉下去淹死就是被他们吃掉,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还不如赌一下,如果成功了,还能捡回一条命。
想到这里,凯米丽挪动了一下,向小豹子靠近了一点儿。她抬起头,示好地向小豹子笑了一下,甚至还想说,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但就在这一瞬间,她却突然发现小豹子极力掩饰的诡异表情,他微微张开嘴,竭力忍耐,但急促的呼吸却暴露了他不耐烦的心思。那种想冷笑又拼命压抑的表情,实在不像是渴望得到朋友时的态度,反而是那种像看到食物或玩具般贪婪的样子。
玩具?依贝娜严肃的面孔忽然出现在凯米丽的脑海里,电光火石间,她又飞快地退了回去。而此时小豹子正好向前扑了一下,如果凯米丽没有后退,就会被扑个正着。在这样细的树枝上,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所以小豹子虽然因为扑了个空而恼怒,却也只能紧紧地抓住树枝,不敢再扑第二下了。
“怎么了,孩子?”母豹问,“快回来吧,你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什么伙伴?你们要的只不过是玩具而已。”凯米丽醒悟过来气急败坏地叫道:“说不定等你的儿子玩腻了,我的身份就会从玩具变成食物了。”
依贝娜曾严厉地警告过他们,千万不可与别的种族的动物交朋友。这些话她差一点儿就忘了,还好在关键时刻又记了起来。
记得那天的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像山一样压过来。依贝娜就是站在这样的天空下严厉地对孩子们说:“你们记住,绝对不可以接纳其他种族的动物,就算他们非常友好也不行。如果你们掉以轻心,等待你们的就必然是后悔不及的悲惨结局。”
还有,她每次捉来小动物时,不都没有要他们的性命吗?但当那些小动物在自己或其他成员的追逐扑杀中哀嚎的时候,谁又能说他们是想和他交朋友呢?大家玩腻后,有过一次放生的经历吗?不,没有,一次都没有。除了角马卢比,其他的“玩具”无一例外都变成了食物。他们所经历的这一切,不就是自己马上要面临的吗?
我这是怎么了?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在自欺欺人。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存的渴望让我变得愚蠢了吗?凯米丽在心里责怪着自己。
母豹此时明白过来:诱捕凯米丽的计划失败了!她没想到凯米丽看起来呆呆傻傻的,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反应过来,从而顺利逃开攻击。她已经没有耐心了,脸色一沉,露出本来面目。
“小东西,不要违抗我的命令,让你下来听不到吗?”母豹脸色狰狞地吼道。
凯米丽抖了一下,不但没有听话,反而后退了一步。“我绝不会做你们的玩具。”她气愤地大吼道。
母豹气得咬牙切齿:“如果你不下来,等我抓到了你,我会咬断你的脖子,撕开你的肚子,把你的肠子掏出来。你把我惹毛了,我会让你知道这样做的下场。”
小豹子似乎被母亲的话激起了斗志,他不老实地又向前逼近了几步:“对。我要扭断你的脖子,把你踏在脚底下。你看着吧,小家伙。”
树枝开始上下晃动起来。凯米丽吓得伏下身体,试图站稳。她还没有放弃寻找出路的念头,当小豹子再次靠近的时候,她低头看了看河面。
母豹注意到了她的举动,不由得怪笑道:“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可怜的小家伙,也许你还不知道,这可是卡布莱特赫赫有名的戴斯瑞尔河。你知道它名字的含义吗?就是死亡之河的意思。”她指着奔腾的河水说,“看看那湍急的流水吧,还有那可怕的漩涡,它会席卷一切,只要掉进去了,就没有人能逃脱。你知道从古至今,有多少动物丧命在它的怀抱里吗?别做傻事了。”
凯米丽吓白了脸,但突然有个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淹死的确很可怕,但死在猎豹的爪牙下难道就不可怕吗?但是,如果······她抬头看了看一脸得意的小豹子,表情变得坚毅起来,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
“滚吧!你这个可恶的家伙,靠着母亲耀武扬威的可怜虫,想让我做你的玩具,没门儿。”凯米丽挥舞着爪子大声说着。
小豹子被激怒了。一个小东西竟敢如此嘲笑自己,这是他不能忍受的。母豹没想到凯米丽的胆子竟然这么大,但姜毕竟还是老的辣,她马上意识到凯米丽在故意激怒自己的儿子,虽然具体目的是什么她还没有想到。
“安静,我的孩子。”她立刻安抚自己的儿子,不想让他太激动。
让她想不到的是,凯米丽没有给她时间把一切都想明白,她又说道:“我虽然还没长大,但我是非洲狮,是草原上最高贵的生命,我们的家族是草原之王。像你们这种低等生物见了我们,只有灰溜溜逃跑的份儿。你们只配捡我们的残羹剩饭,苟且偷生。想让我乖乖听话,做梦!”
凯米丽的声音又尖又细,再加上她竭力大声就显得更加尖酸刻薄,把小豹子气得七窍生烟,他再也听不进去了,大叫一声,向凯米丽冲过来,想把她撕成碎片。
凯米丽见目的达到了,开始使劲晃动自己的身体。树枝剧烈地摇晃起来,小豹子一个没站稳,就在母豹的尖叫声中一头扎进了河里,凯米丽得意地笑了。然而,与此同时,树枝发出了“咔嚓”的一声,脚下的树枝在饱受蹂躏后,终于承受不住她的重量,断成了两截。
凯米丽大叫一声,就步了小豹子的后尘,落进了河里。
“儿子!”母豹惨叫一声,跑向河边。但水流实在是太急了,小豹子和凯米丽连头都没来得及露一下,就被河水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