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呼吸,水、泥土不停地灌进嘴和鼻子里。凯米丽全力挣扎,却怎么也敌不过成年雌狮,她简直要晕过去了。
安迪被这突发变故吓呆了。他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扑过去,推着那只雌狮尖叫道:“妈妈,快放手!”
按住凯米丽的,正是安迪的母亲萨利,面对儿子的苦苦哀求。她丝毫不为所动,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你怎么能发现敌人的入侵却不报告呢?我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吗?”
安迪知道凯米丽坚持不了多久了,他着急地说:“她不是敌人。妈妈,你先放开她再说。”
萨利依旧丝毫不为所动:“一只幼崽的背后往往跟着她的母亲以及整个家族。你都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我真是让你给气死了。”
凯米丽已经没有力气了,大脑也因为缺氧而迷糊起来。她慢慢地失去意识,挣扎也变得微弱了。安迪要急疯了,他知道再不快点儿一切都晚了。他突然跪倒在母亲的脚下大哭道:“妈妈,她是妹妹呀!她是我的妹妹呀!”
萨利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安迪的声音太凄厉了,这让她不由得想起自己惨死的女儿。于是手一抖,放开了凯米丽。
安迪急忙冲过去,把凯米丽从水里拖出来,然后扶着她后退了几步,退到他认为比较安全的地方。他一边用力拍打她的背,一边还小声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
凯米丽连吐了几口污水,接着吐出了胃里的食物。她这才深吸一口气,缓过神来。
她一缓过神来,就立刻意识到自己还没脱离危险,三只雌狮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仿佛下一秒就会冲上来把她撕成碎片。凯米丽明白,她根本就没有逃跑的机会,再怎么样她也跑不过这三只成年雌狮吧。
她只好颤抖着身体,向安迪后面挪了挪,并伸出一只不断发抖的前爪,紧紧抓住了安迪的后背。虽然她并不认为安迪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但现在也只有靠他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这样一个无心的动作却正好触及到安迪内心最柔软的地方。通过那只紧紧挨住自己的爪子,他感受到了凯米丽的恐惧与信任,就像他的妹妹一样,每次遇上害怕的事情,就会躲到自己身后去,然后紧紧抓住他。
妹妹是那样信任自己,自己却在生死攸关的最紧要关头,不在她的身边。
那一晚,她该是多么的恐惧与绝望啊!
一想到这里,安迪就恨不得死了算了,但身后还抓住不放的那只手提醒了他。他挺起身,把凯米丽挡在身后,妹妹的事已经无法挽回了。但是凯米丽还在,自己绝对不会让妹妹的悲剧在她的身上重演。
安迪挺起胸膛,站到自己长辈的对面,不顾她们惊异的眼神大喊道:“凯米丽是我的朋友,你们绝对不能伤害她。”
三只雌狮惊疑不定地互相看了看,最后安迪的母亲萨利站出来训斥道:“安迪,你在胡说什么?我知道你很寂寞,但也不能乱交朋友。她是谁?来自哪里?有什么背景?有什么目的?我们完全不知道。你这样不小心,是会为家族招来大祸的。”
“不,她没有什么背景,也没有什么阴谋。她只是与家人失散了。”安迪大叫道,“她只是回不了家了。”
“是吗?”雌狮冷漠地看着凯米丽,丝毫不为所动。
“是的。”凯米丽害怕地点点头,“我是被猎豹追击,不小心掉进河里,被冲到这里来的。”
萨利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冷着脸说:“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们也不可能放过你,要怪也只能怪你的母亲没有照看好你。”她向前迈了一步,“你放心,看在你是安迪朋友的份上,我会下手快一些,你不会感到痛苦的。”
安迪和凯米丽同时后退。安迪大叫道:“不要!”
“闪开!安迪,你犯下的错,我回去再惩罚你。”萨利走了上来。
安迪一下子跪倒在地,抓住自己的母亲说:“不要杀她!求求您,妈妈!”
萨利有些愤怒地看着他:“安迪,你现在还不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但你应该知道,虽然她如今看起来无辜又无害,可是将来呢?稍有疏忽,亲人们的生命就会受到威胁,我作为家族的族长,一定要为整个家族负责,你不要再任性了。”
另一只雌狮也说:“安迪,你妈妈说得对,别任性了。”
“我······我没有妈妈。”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是凯米丽。她蜷缩在地上,眼圈慢慢地红了,“我出生的时候妈妈就死了,我是跟着族里的姨妈长大的。”泪珠慢慢涌了出来,像断线的珠子一样落进草丛里。
“看呀,妈妈,我只是失去了妹妹,她却从小就没有妈妈,她可比我苦多了。”安迪说。
“就算没有妈妈,她家族里的其他成员,还是会来找她的。”一只雌狮说。
“不,不会的。”凯米丽急忙说,“我的家离这里很远很远,他们就算找也找不到这里。”
“是呀,妈妈,您就收留她吧!让她做我的妹妹好吗?”安迪说。
“放肆!这怎么可能?”萨利训斥道,“血缘是维系一个家族最重要的因素,我怎么能留一个与我们毫无关系的幼狮在家族里!安迪,你太过分了。”
“可是······”安迪犹豫道,萨利打断了他,她眼珠转了转说:“我可以留她一命,但是,她必须在天黑之前离开我们的领地。”
安迪刚想欢呼,又苦下脸来:“妈妈,草原这么危险,你让她自己离开,她怎么活下去呀?”
萨利当然知道,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因为无论如何,她是不会放过一只对家族存在威胁的同类,哪怕对方只是毫无反抗能力的小雌狮。
她不想让儿子觉得自己太残酷,所以才想出这么个办法。
“不管怎么样,天黑之前,如果她还没有离开,我们就不客气了。”雌狮说。
安迪还想争辩,凯米丽从身后拽了拽他。她明白,自己没被当场格杀已经是人家手下留情了,又怎敢要求更多呢?
萨利见他们不说话了,满意地点点头,带着其他狮子离开了。
安迪看着她们,不甘心地问凯米丽:“你为什么不让我再求求她们?也许她们会改变主意的。”
可能吗?凯米丽苦笑道:“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安迪见她神情沮丧,也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与她一起离开了。
这里发生的一切,躲在洞里的三只狮子一点儿都不知道。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敢浮上来看看。玛吉见危险过去了,就急匆匆地爬上岸往回跑,想再回到那个有着凯米丽气息的地方,如果她再停留一下,仔细找一下,说不定就能捕捉到这里的味道了。
可惜她没有,她带着弗拉和阿坦急匆匆地跑了回去,但那里的气味早已经被风吹散了。玛吉欲哭无泪,一头扎在地上,不动了。
这一次她们注定要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