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然很多时候都在想自己该不该踏出那一步,她心里对十四有怨,有恨,也有说不清楚的一份爱,尽管那爱情并不纯粹美好,可却是她生命的全部,而此时许洁儿的到访更是搅乱了她的心湖,泛起点点波澜。
二人在后海附近私下碰面,洁儿已经完全脱去少女的稚气,在她身上有一种无言的苍凉,仿佛已经看透一切,她穿着华丽可又那般不真实。
“笑然,这些日子我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你的事情,我今天来不为别的,但只想告诉你,好好把握十四,我知道,你心里头有太多的顾虑,可你看我和胤祥,我们连一个相见的机会都没有,此生怕是缘分已尽,那个人,你只要想见便能见到,对我而言,那是最大的幸福,不要因为那些没用的劳什子,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洁儿,胤祥的事情我也知道了,其实很多时候,我看似糊涂心中却也明白,你说大家都是一家人,为什么彼此不放过,又为什么要彼此伤害。”
洁儿看着她淡然一笑:“因为人都有欲望,不管是怎么样的欲望,若是想得到,就必须去争取更多的权力,我们以为自己置身事外,可历史早就将我们吞并,我们比任何人更清楚结局,但可惜,你我都没有能力改变一丝一毫。”洁儿抱住笑然:“这仿佛是上天给我们开得一个玩笑,不身在其中,又怎会知道心有多疼,我的心早就麻木了,你是我唯一的牵挂,所以笑然,我恳请你,一定要幸福,好么?”
笑然看着洁儿,傻洁儿,你我本是多么好的姐妹,所有的悲剧都已经发生过一次了,她曾经亲手杀死了洁儿,不!她决不能让历史重演!
回到王府,笑然才知道胤祯出府去了,原来皇上准备出塞的事宜许久,可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儿子看到自己露出灿烂的笑容,疯疯癫癫那么久,却忘却了自己早就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虽有陌生的感觉,但拉起他的小手仍然温暖而踏实,身旁的莫兰进进出出,一切似乎没变,想想莫兰早该出阁,为了自己这些事情真是难为她了,原来自己其实是自私的,只顾着自己疼,根本忽略了别人的牺牲。
“福晋许久没这般笑了,不知遇到什么样的好事了。”莫兰说话是最知分寸的,她看笑然嘴角上扬便和她说起话来,莫兰知道自己主子和爷之间的事便半点不提,权当忌讳。
“没什么,只是和故人相见,别有感触,莫兰,他,什么时候回来?”
莫兰那般聪慧的人,怎能听不出笑然问得是谁,看了笑然终于想通了,莫兰心中一阵激动:“王爷说是只去三两月,走之前还特别交代莫兰将福晋大小事务一应安排好,不得怠慢了。”
“他这些日子可好?”
“王爷的心思奴婢看不出,主子是晓得的,咱们爷也不是将心思都放在脸上的主。”
笑然享受着下午的阳光,突然有点懒意便想小息,莫兰看她眯起双眼便和几个下人伺候笑然睡去。
胤禛将所有的愤怒都积压在胤禩身上,洁儿和那拉氏看着,心中都清楚,马上就有暴风疾雨要来了。
胤禛先是将绿柳囚禁,他知道宫里的一切都是这个女人在通风报信,胤禛将绿柳扣押,除以凌迟之刑。
这些事情还是完颜高崎告诉笑然的,笑然知道绿柳的故事,这样的年代,这样的身份就是女间谍,一个女人究竟要多大的勇气才会为另一个人牺牲呢,笑然那日进宫看望德妃,看到宫人扣押绿柳去受刑,她便屏退左右,这么做自然免不了被人说些什么,但她知道绿柳并非坏人,而是一个可怜人。
“绿柳。”。
“福晋。”
“你这么做值得么。”
“这世间很多东西并没有值不值得,只看你是否愿意罢了。”
“你还是一样,那么傻那么痴。”
绿柳愣住了,笑然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还是她只是试探自己?笑然也不解释,自从记起那些事情,她便仿佛成为异类了,她知道这一切但是她什么都不能说。
朝中大事并安宁,康熙帝在前往热河巡视途中,胤禩原该随侍在旁,但适逢其母良妃去世周年的祭日,所以他前去祭奠母亲,只派了太监去康熙处说明缘由,表示将在汤泉处等候皇父一同回京。
胤禩走到一半又觉得不妥,便叫阿灵阿选两只上等的海东青派人送予父亲,却不想等到了康熙手里时却变成了两只奄奄一息的死鹰。这令他极为愤怒,认为这是胤禩对自己的诅咒,当即召诸皇子到大帐内,他亲口说到胤禩乃“系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堂下之人谁人不知此事事出蹊跷,普天之下除了四阿哥,还有谁有如此能耐。
胤禩彻底慌了!这鹰送去的时候明明是好好地,怎么会如此!他唯一想到的人就是胤禛!
没错这事就是胤禛下的手,胤禛怎么可能不复仇,为了十三弟,也为他自己,密函事件分明就是胤禩搞的鬼,那个年沁语就是胤禩在外面养的女人,胤祥早就查到了,只是胤禛一直没等到合适的时机动他。
经过此事,八阿哥彻底被击垮了,他于八月底染患伤寒,病势日益加重,康熙只批得“勉力医治”四字,何等无情!
几日后,再于御医奏报胤禩病情的折子上朱批:“本人有生以来好信医巫,被无赖小人哄骗,吃药太多,积毒太甚,此一举发,若幸得病全,乃有造化,倘毒气不净再用补剂,似难调治。”
胤祯从塞外回来,回到家他心中一紧,家里有一个他又怕又想的人,没想到进门看到的却是笑然和儿子玩耍的场景,笑然只对他嫣然一笑就叫他烦恼空空,只觉得这世间任何的金银珠宝都不如这一笑来的重要,笑然被他看的不自然便低下头去。胤祯牵住她的手,而孩子也奶声奶气的要自己阿玛的手。
笑然想到过往种种,原来不管她如何认识这个男人,她都会爱上这个男人,笑然搂住胤祯:我从来不懂你的心,看不懂,猜不透,可以后我再也不猜了。
胤祯望着她:为什么?
笑然想,傻瓜,因为我知道你爱我啊,笑然没有说出这些话只是紧紧抱着他:因为我是你的妻子,不管往后再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离开你。
胤祯不知道其中缘故,但见笑然终于笑了他心里的大石这才放下。
这一日郭络罗敏敏进宫参加万寿节,她穿的依旧华丽无比,只一脸平静,她身旁没有往常那些奉承的人,不变的是只属于郭络罗家族骄傲的姿态。
新年结束后,皇帝的身子似乎更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