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七年五月。
和过去每一年一样,皇帝带着儿子们离开京城,前往热河行宫避暑和行围打猎。这次去热河,康熙总共带了八个阿哥,包括大阿哥胤褆、太子胤礽、十三阿哥胤祥等,当时未满八岁的十八阿哥胤衸也在其中,队伍浩浩荡荡,好不热闹。
去热河是每个阿哥最喜欢的事情,一来可以出去见见世面,京城虽大,但平时皇宫贵族都需注意言行,唯有去狩猎的时候能解放满人骨子里的天性。
十四阿哥刚被封了贝子,这一次他带着乌金和笑然一起出发。笑然自然是觉得十分开心的,不过她知道这一次她和乌金的主要任务是保护皇上和阿哥们的安全,马虎不得。笑然这一刻觉得自己就像带刀侍卫尔康一样十分威武,只可惜自己不是大鼻孔啊。实际上,武功这玩意她和顶尖高手想比还差得太远,她既不能飞檐走壁,也不会铁布衫金钟罩,真遇到顶尖高手,估计自己只能躲在暗处自求多福。
当然这也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看到那些历史上的人物,大阿哥老气横秋的,再者笑然实在不记得大阿哥在历史上究竟干过什么,所以也没大记住他的脸。太子胤礽倒是长得白白净净的,和康熙帝最为相像。最激动的就是见到她的偶像八阿哥了,胤禩倒是没有电视剧里面的那样好看,但是为人和气,看起来十分容易相处笑起来,洁白的牙齿让人觉得很舒心,他没带福晋,当然这打猎不能带老婆的。差点忘记四阿哥了,不应该说是四贝勒,笑然不是四爷党,所以就自然没有什么兴趣去看这个四阿哥了,最重要的是她看《宫锁心玉》的时候,可是忠诚的八爷党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个女人让阿哥们争来争去呢,恩,可是阿哥们看起来很忙根本没时间发展个人事业啊。
九、十阿哥围在八阿哥身边,笑然倒是没搞明白他们谁是谁,但他们三兄弟真心感情好,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可兄弟情比旁的都要好。
十四最常不是和自己的哥哥胤禛一起,而是和八阿哥在一起,这让笑然十分开心。来到清朝也有一年多了,她最不习惯的就是古人说话总是文邹邹的,尤其是一些朝中大臣,老是说满语,笑然听了晕乎乎的,胤祯有时候也说满语,但总归是极为好听的,天冷的时候,家里头下人们总伺候着,笑然也不觉着冷,就是夏天来了,热得慌,笑然最怕热了,她不易出汗,所以总燥热得睡不着,好在下人们会准备些冰,放在家里头的空心柱子里头,这日子也好了些。
笑然这次出行,也看到了一个她极不愿意看到却又极其想会一会的人——云裳郡主。人就是这样的吧,越不想看到,其实就越想见,这个女人,真的很美,举止优雅,志气高贵,那是笑然永远无法比得过的。笑然把伤心藏在心中,只是偷偷的疏远十四,反正十四从未把她放在心中。这时候真想唱一首陶喆的经典曲目:爱我还是她。
云裳郡主一路和十四贝子有说有笑,两人一度离开大队,笑然自然知道他们是去了哪里,因为她要负责保护十四,十四和云裳经常在花丛中一坐就是大半天,笑然就在一边看着,心里怪难受的。她们时而欢笑,时而纵情马上,好不快乐,正似一对比翼鸟,教人好生羡慕。若是没有这皇权什么的,怕是他们早就飞走了。
队伍走到一个叫永安拜昂阿的驻地时,本来身体就不好的十八阿哥胤衸突然病倒了。李德全本怕皇上担心不想上报,胤祯知道了去瞧了瞧,见情况严峻还是去禀奏皇上,康熙知道后着太医治疗,可胤衸的病情反复,太医们几经抢救,他还是去了。
可怜的小皇子就这样死在回京的路上。
十八阿哥的死伤透了皇帝的心,十八阿哥乃皇帝宠妃密嫔所出,密嫔本来身子就不好,怕是生这孩子的时候身上的寒疾发作,孩子也被传染了。
皇帝最难过的不仅是小儿子的死,更是这群阿哥们的漠然,尤其是皇长子胤禔和他最疼爱的儿子,太子胤礽,在这件事情中二人不闻不问,继续夜夜笙箫,骑马逐鹿,没有一丝一毫的悲伤。
皇帝自己便是个重情的人,如今他看这几个儿子,他想,我对你们倾注了无数的爱,教你们读书识字,叫你们骑马打仗,为何你们唯独对父子亲情如此冷漠!
皇帝的心都冷透了!或许不仅仅是失望,也有生气,他觉得自己在父亲这个角色做的尽心尽力,而此时更火上浇油的事情发生了。
康熙连夜召集所有随行阿哥入账,他在十八阿哥的遗体面前训斥其他人。
汝等皆为成人,朕对你们兄弟不薄,衣食住行皆为关心,到了今日,你们的亲生兄弟病死,汝等皆为冷漠,实在是不仁,父亲悲伤,不管不顾实为不孝,尤其是你!
皇帝指着胤礽:你毫无兄弟之谊,你从出生开始就被封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然而你心中却容不下你的兄弟姐妹,如此冷血,朕实在是太失望了!
胤礽听了这些话还得了,他大发雷霆。竟然跑出去挞辱随行的侍从和大臣出气。
到了晚上太子心里忐忑不安,有种不祥的预兆,于是他便派出自己的亲信去侦察皇上,侍卫通传三次皆说殿下已经入睡,太子仍不放心在夜间偷偷到皇帝帐前,他小心翼翼扒开帏幄的缝隙窥视里面的动静。
不巧这事被笑然发现了,此时八阿哥带着九阿哥、十阿哥与十四阿哥在大帐内说话,十四着笑然去拿壶酒来,笑然领命便出了大帐,回来的途中见一个人畏畏缩缩的在皇帝大帐前干些什么,她走近一看竟是太子爷。笑然回去后心想还是要告诉主子。
十四并没让笑然说下去,倒是在场的九阿哥起意,他借口出去散步实则差人去捉,这傻太子不知大祸临头结果便被拥到了康熙面前。
真是多事之秋!
当夜,皇帝便召集所有的随从大臣和武将,并下令将太子胤礽和其他皇子全部到自己帐内。
他当着所有的人的面痛斥太子!他不仅仅是因为太子的行为伤心,也为其他儿子的无情难过,太子做错事,他的兄弟们竟然活捉他到自己面前,他的好儿子们如此,他心里如何能舒坦!
康熙当着大臣们的面,他痛骂道:“太子!你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太过分了!你平日里就不听教诲,目无法度,朕包容了你二十多年,你不但不改悔,反而愈演愈烈!”
胤礽自幼受宠,哪里见到过这样的阵仗,吓得不敢说话。
皇帝沉默了很久,每个人都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到最后康熙说出了一局震惊朝野的话。
即日起,胤礽不再是太子。
大阿哥,朕着你看着胤礽回京师。
一语既出,满座皆惊,要知道皇帝有多么疼爱胤礽,众人退出大帐后,康熙又命索额图入内,他为索额图喝了一口茶。
索额图方才已经魂不守舍,这太子毕竟是他的女儿所出啊!
皇帝说道:你我二人,这么多年,朕对珍儿的情义你最清楚,如今太子被废,朕对他身边的人实在不放心。你能为朕除去心魔么。
索额图望着康熙,望着自己的女婿,他的身体在发抖,谁都知道,他的两个儿子与太子最为亲密,但他不得不这么做,索额图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
他老泪纵横的说道:微臣遵命。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不是皇帝对自己女儿那份情,只怕今日死的就不止是他的两个儿子了。
康熙四十七年,康熙下令废太子,命大阿哥胤禔一路监视胤礽回京师。回到京师后,康熙将胤礽囚禁在上驷院旁边的毡幄之中,交由大阿哥胤禔、四阿哥胤禛和九阿哥胤禟负责看守。
太子被废,引起了朝廷内外轩然大波。笑然知道太子是要经过两立两废的,所以这次被废没什么。只是多少她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被朝野政局所摄,这就是权力制高点,在这里没有兄弟亲情可言,所有人都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此时的十四并没有发表自己的态度,以笑然对十四的了解,自己的主子不是没有想法,不过是在审时度势罢了,十四轻易不会发表任何态度,直到他确定自己的行动有很大的成功性。
洁儿在家闲得很,本想出门走走,却被一仆人打扮的男子截住。
“你是什么人?”
“姑娘,我们主子请你上车说话。”那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洁儿看到他身后的马车。
马车内是胤禛,洁儿有点意外。
“贝勒爷,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
“这样的话少说为妙,小女可不受不起。”
“哈哈,其实现在局势不安,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可是身边的人,我不信。”
“你为什么信我?”
“因为你离得我够远。”
“只怕是因为小女子地位低下,也威胁不到贝勒爷吧。”
“罢了,罢了,你爱如何说,便如何说。”
“你有什么便说吧,我听着。”
“太子被废,对我而言,冲击不小,我原本也希望我这位二哥能有点出息,我二哥能力不差,只可惜。”
“所以,贝勒爷的心有了想法了。”
“想法?什么想法?”
“我不能说,有些话说不好可是要杀头的。”
“你很聪明,女人不该那么聪明的。”
“世上多的是聪明的人,贝勒爷抬举了,小女子该回去了,贝勒爷心中的宏图大业一定会实现的。”
“你究竟为什么那么确信我能做到。”胤禛认真审视自己眼前这个女子。
“你不必问我为什么确信,人的自信应该来源于自己,不是么?”
洁儿下了车却遇到了胤祥,胤祥不知道马车里面坐得是谁,只是担心洁儿。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你又为什么在我府前站着。”
“我来找你,你家人说你不在,我就想看着你回来,想你安全了就好。”
“真是傻。”洁儿轻轻地把头靠在他胸前。
“洁儿,朝廷要变天了。”
“不要说了,那是你们男人的事情,我只想你过得好不好就足够了,其他的事情,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恩,你真好,等这一阵子过去,我就和皇阿玛说,我要娶你。”
“真没诚意,你这么说说我就要答应你啊。”
“那要如何?”
“你自己想!我乏了,要休息了!”洁儿不理他,轻快地逃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