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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阿拉上海人

刘姐和于姐都是我的同事,刘姐是上海人,于姐是东北人,她俩水火不相容。刘姐是行政部管总务的,于姐是个司机,两个人都快五十岁了,也同事了好多年,本应该是什么事情都看开看淡的年纪,但是,因为出身于不同的地点,她们把自身的矛盾升华成了上海人和东北人之间的矛盾。

轮到于姐接我们上班,刘姐总是会坐在于姐的后面,于姐可以在倒后镜中看到刘姐,而刘姐总是摆出一副“领导在此”的样子,于姐受不了刘姐在倒后镜中的猖狂,总是把倒后镜扳到一边去,还会突然来个急刹车,把坐在第一排的刘姐吓一跳。而我们知道了这个规律,但凡于姐开车,刘姐在车上的时候,我们总是会坐得稳稳的,把手抓得紧紧的,以防于姐突然对刘姐反击。

于姐最看不惯刘姐上海小姐的派头,刘姐看不惯于姐东北人的粗鲁。在我们局外人看来,刘姐也确实太热爱上海了,开口闭口都是“我们上海”,虽然她已经离开上海几十年了。刘姐每回去一趟上海,必烫头发买新衣,回来后一一展示给我们看,道:“此地哪烫得出这样的头发啊?此地哪有这样料子的衣服啊?”咱们一般都会附和一下她的好心情,只有东北人于姐,把眼一横,说句“德性”就走开了。因为刘姐快退休了,在上海置了房产,自从在上海有房子之后,她就把上海的硬件也挂在口头了,什么世贸大厦啊,什么东方艺术中心啊,什么上海音乐厅啊,一一与此地做比较,从而强调她既将入主上海的幸福感。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打击别人幸福感的人,刘姐和我说上海的时候,我最多描述一下我小时候见过的上海,我说,小时候到上海亲戚家里去,没有地方睡,只好打地铺,房里地铺也睡不下了,一双脚还得伸到门外面去才行。刘姐这时会大叫起来,现在不会啦,你现在去我上海那个家,你们全家人都去也睡得下啊。唉,在刘姐的描述中,我也越来越热爱上海了,现在的上海已经不用倒痰盂刷马桶了,确实应该值得我热爱一番。可惜,我不是刘姐,我没有热爱上海热爱到将东方明珠电视塔据为己有的程度。

于姐是个影视迷,还是个追星族,象刘姐热爱上海一样,她热烈地爱上了王志文,她逢人便说王志文是她的偶像。有一次于姐开车的时候,又和我们大谈王志文多么好,她就喜欢这个瘦瘦又硬朗的男人,于姐说得热火朝天时忘记了针对刘姐,我们坐了有史以来最安全的一趟车。刘姐在下车的时候,慢悠悠地说了一句:“王志文是上海人。”

王志文是上海人这一事实让于姐受了很大的打击,她一直念叨不己:“他怎么会是上海人呢?他怎么会是上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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