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夹在两人之中,只能叹息的看着这两个人。
一个如孩童般的天真,另一个发起怒来跟个孩童也没有什么区别。
我只能自求多福的闭了闭眼,自心底深深的吸了口气欲要就这样躺下去之时。
突然肩头一紧,战天齐将我拥在他的怀里,朝着子亚哥哥怒喊道:“云子亚,你若是个男子汉,你就给我一同出去。”
子亚哥哥眼都未睁,贴了贴唇边还遗留的甜味,呢喃道:“我为何要与你出去,这是我娘腾出来给妹妹睡的屋,我要留在这里保护妹妹。”
战天齐瞬间拉长了脸,眸光寒意暗沉,将我拥得更紧了些,冷笑道:“你不出来是吧,那好,我现在就把你妹妹带走,让你永远也见不到她。”
“你敢……”子亚哥哥睁眸坐起来一面威凛的模样怒指着战天齐道。
战天齐呼吸一滞,我也是同样的感受。
我没想到子亚哥哥竟然还有这般威凛的一面。
突然战天齐又冷笑了起来,“还会说这种话,看来你并不傻。”
从战天齐的冷笑之中,我聚然一紧,感觉战天齐的话意味深长。
甚至更多的是对眼前这个只有八岁智商的子亚哥哥开始有了陌生感。
突然子亚哥哥眸中的威凛悄悄散去,又呈现了一丝孩童的天真,拉了拉我的手道:“妹妹放心,子亚会保护你的。”
听着他轻轻的柔声,我心里微微一暖,唇边露出轻笑之意。
也许这丝轻笑被战天齐收在了眼中。
战天齐松开了我,起身冷哼了一声,便匆匆离开了。
“哎……”我还未来得及叫住他,他的步子走得极快,身影己转出了屋外。
“真好,坏人走了,妹妹就安全了。”子亚哥哥还故意扬高了一丝声音,仿佛就是想让战天齐的听到。
待到子亚哥哥话落后,我转眸看向他,他正闪着那双虎眼看着我。
我微微一叹,问道:“子亚哥哥为何这般讨厌他?”
子亚哥哥一边重躺下,掰着手指,一边说道:“因为他老是凶妹妹,上次对子亚也好凶,还伤了妹妹,让妹妹与子亚分开,所有让妹妹与子亚分开的人,子亚都讨厌。”
我知道他对战天齐存在的讨厌,己经深深的扎在心里,怎么也拨不出来。
我向来觉得子亚哥哥单纯天真,可为何这一次再与他相见之时,我感觉到了他的变化,而且很强烈的内心变化。
我微微敛回那些思绪,轻轻的捏了捏他的手,说道:“那如果有一天,妹妹不能守在子亚哥哥身边了,子亚哥哥就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许闯祸,不许闹腾,不许淘气,每天都得乖乖的。”
他听我这么一说,那双虎眸突然一颤,拉着我的手坐了起来,与我面对面相礼,有些紧张的问我。
“妹妹又要去何处?是不是要去很久很久?”
他这一问,几乎让我哑口无言,因为我是真的要离开他了,归期己不知是何时?
可我不能对他说实话,他小小心灵不能再承受亲人们的离开了。
我压抑着情绪,勾起唇,朝他摇了摇头,“不会去很久,妹妹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生下肚子里的宝宝,待宝宝出生后,妹妹就带着宝宝来接子亚哥哥。”
他似乎有些不相信我的话,他虽只有八岁的智商,可早己懂得那种分离的痛与苦。
他面上有了些失落感,低低的说道:“说话要算数,不能像哑叔一样,言而无信,哑叔到现在也没有来找子亚,哑叔一定是嫌弃子亚是个傻瓜,不要子亚了。”
他失落之中开始一点一点的沮丧,就和那天宫中小姨去世之时的情景一模一样。
在他的心里仿佛己经知道哑叔再也无法来找他了,再也回不来了。
他只是不知如何表达内心的那些后怕,才会说出嫌弃自己的话。
我伸手将他轻轻的拥在了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安抚他道:“子亚哥哥不能这样想,哑叔最疼子亚哥哥了,就像妹妹疼子亚哥哥一样。”
他紧紧的贴在我的怀里,一动不动,接着问我,“那为何这些日子都不见哑叔来看子亚?”
我一时钻心的痛,我想起了那日城门之上父亲与哑叔高挂的人头,更想起了哑叔跪求我,让我亲手将他送上断头台。
我颤抖着手,轻轻的抚摸着子亚哥哥的头,眼前己浮现了哑叔面上那丝满足的笑意。
我想起了那日在幽兰苑,梓桐与林绡说的一句话。
放飞的风筝,便能在梦中见到自己最想念却又永远也见不到了的人。
我再一次深深的呼吸,令自己一字一句的开了口,“子亚哥哥不要胡思乱想,哑叔是这世界上最疼子亚哥哥的人,哑叔不是不来看子亚哥哥,是因为哑叔最近很忙,他只不过是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若是子亚哥哥想念哑叔了,那就去放风筝吧,只要风筝飞到高空中,哑叔就知道子亚哥哥想他了,他便会来梦里看子亚哥哥。”
当我话落之时,怀中的人己安静了下来,只听见几声熟睡的声音从我怀里传来,“呼呼……”
他竟就这样睡着了。
也好,就让无忧无虑的睡着吧。
但愿他能一直这样下去。
我轻轻的将他平放在床榻之上,替他盖好被子后,我便从床榻之上起了身。
一路抚着自己的小腹慢慢的走至门口。
拉开门的那一瞬间,院落里一道暗沉的身影正沉陷在那团夜色之中。
闻我脚步声,战天齐转过身来看到我身影的那一瞬间,眉头紧锁,几步快走过来,搀扶着我。
“起来做什么?”
我看着他急切且又暗沉的眸光问道:“你打算就站在这院落之中一整晚么?”
战天齐微微抿了抿唇,无奈的一语,“除了站着,我还能做什么?那屋里己经没有了我的位置。”
“那我便这里陪你吧。”我朝他轻轻一笑。
他眸中乍现一丝寒意,反对道:“不行,你身子才刚好一些,得多躺着休息,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腹中的孩子着想才对。”
我也微微抿了抿唇,“我知道,我就站一会儿,一会儿我便进去。”
“一会儿也不行。”随着他这一声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的双脚悬空而起,我竟一瞬间被他抱了起来。
“哎……”我在他怀里挣扎着欲要说什么的时候。
“不要动。”他冷冽的声音令我呼吸一滞,什么也不敢再多话。
回到屋里,他将我放至榻让,令我坐着。
“好好坐着,等我回来。”他冷眸看了我一眼,便将眸光移到了正在酣睡之中的子亚哥哥身上。
我心里袭上一丝不好的预感,还未待我反应,他便伸指点在了子亚哥哥穴道之上。
我心头一紧,连忙问道:“你对他做什么?”
“我还能对他做什么?这小子怕是跟我扛上了,我如今是拿了他没辙,只能想出这一招,放心,只是点了他的昏睡穴,他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觉。”他说着便将子亚哥哥扛在了身上,吃力的说了一声,“这小子还真沉……”
看着战天齐扛着子亚哥哥一步步迈出屋外的身影。
我的心里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这是我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这般欣慰的笑。
什么最快,时间最快。
一日很快便过了,在竹屋里的这一日仿佛是我最温暖的一天。
只叹时间流逝得太快,我还有好多话没有说,好多事情没有做。
可是我不能太过自私,明日太阳升起之时,就是三日之期。
我得离开,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他们。
我与战天齐己消失了一天一夜,若是让有心之人生疑,只怕会给他们带来威胁。
所以他们远离我才能保证他们此时的宁静与安全。
离开之时,子亚哥哥己经睡下了。
我给他留了一封信,信里只道,我会再回来看他的。
娘亲的病并没有再发作,只是洒着泪目送着我离开。
我也没有回头,我害怕自己一回头便会舍不得,便会不甘心。
云先生送我们从密道之中走了出来。
他告诉我,这条密道很快就会被他堵住,他会重新再改造一条密道通往竹屋。
我与战天齐都明白云先生的做法。
离开了华府,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重回了齐王府之中,一切都那么的自然。
云雀和尚青云在战天齐安排之下,一直守在主殿之中,半步都不敢离开。
在见到我们的那一瞬间,云雀半眯着朦胧的睡眼,倏地笑了起来。
“爷,小姐,你们终于回来了。”
“让你担心了。”
“只要小姐平安回来就好。”
正在笑着回首之时,只见尚青云在战天齐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战天齐的面容开始有了很大的变化,一瞬间注意到了我的眸光,便改了面色,柔声对我说道:“你先歇着,我还有些事,不用等我了。”
战天齐与尚青云匆匆离开了,夜色之中的步履走得特别急切。
这是我第一次看他的步伐如此紧张急切。
“爷也真是的,小姐明日就要去庵寺了,也不知道留下来好好陪陪小姐。”
我渐渐从夜色之中收回了眸光,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朝云雀笑了笑。
战天齐的步履己经伤到了我,就连云雀的话也己经伤到了我。
那一夜,我并未睡得踏实,身边一片冰冷,战天齐也并未回到我的殿中。
甚至连我起程去庵寺,战天齐也没有来相送,就连那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晋婉也未出现。
只有晴儿抱着小不悔与战天睿还有管家候在了府门口。
马车早己经准备好了,我在云雀的搀扶之下微微靠近了府门口。
对上战天睿那双痛惜的眸光之时,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晴儿与管家还是像往常一般向我行了礼。
“晴儿在府里盼着姐姐早日回府。”
晴儿的一句话,我没有出言答复她,只是带着恳求的嘱咐她道:“这府里往后就全靠妹妹了,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不悔,好好照……照顾爷。”
“晴儿会谨记姐姐的话。”
我轻笑着,不让自己对这府中任何一景一物一情有任何的眷恋之心。
可我依旧抵不过内心的那些情绪,眸光依旧带着眷恋的望向府里府外每一处都有可能出现战天齐身影的地方。
可终是给了我一个空想,战天齐到最后始终没有出现。
战天睿扶我上了马车,只道:“好好照顾自己,若是想离开,便让人传个口信给我,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带你离开这世间的纷争。”
“谢谢。”我挣开了战天睿的手,头也没有回的掀帘入了马车内。
耳边的风声如鬼泣一般的时刻响起。
马车在京城的道上行驶着,速度有些慢,可早己带我离开了那个十分眷恋的齐王府。
我掀了帘子,探看这热闹的街景,一排排身影在盛阳之下忙碌着,嘻笑着,打闹着……
可终是没有我想到看到的身影。
渐渐的,随着马车的行驶,从午门偌大的广场再到城门下。
我的心又开始掀开一片一片伤疤,让我灼痛不己。
云雀伸手夺过我手中的帘子,轻轻的将帘子放了下来。
我只能微微阖目,耳边有撕心裂肺的呻吟,漆黑的一片火光,高挂在城门之上的父亲与哑叔。
还有小姨口中的父亲与舅舅及魏氏男丁的五马分尸。
想到这些,我再也抑制不住胸口的痛,伸手紧紧的抚住了胸口,另外一只手抚在自己的小腹之上。
我极力的想要好好保住腹中的这个孩子,所以我不能情绪激动,不能……
三个时辰,我又再一次来到了这个庵寺之中,第一次被掳,接下来两次都是被逼。
然而这一次,我真不知要到何时才能走出这里。
一名小师父引我走进庵寺,而此时已到了晌午。
待小师父替我安排好一切后,我让小师父带我去见一个人。
等我见到那人之时,那人正闭目敲着木鱼,口里反反复复的念着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