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参见爷,王妃。”左荣立的到来,打破了这阳光之下只属于我与战天齐的幸福。
战天齐手上微微一用力,同时将我从草地之上扶了起来。
“何事?”战天齐抿唇问道。
左荣立微微看了我一眼,又飞快的垂下了双眸,像是因为我的在场,有些话有些顾忌。
终是我猜测的一样,左荣立低声答了话,“府里传来消息,小郡主病了。”
府里的不悔病了,这几日战天齐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仿佛己经与世隔绝。
此时传来府里不悔生病的消息,战天齐身为人父,理应速速赶往齐王府。
可他只是微微低吟了会儿,而后淡淡的道:“传太医入府便成。”
“己经传了,是杨侧妃吵着非要见您。”左荣立小心翼翼的回话。
我微微侧眸看向身边之人那线条分明的侧脸,他的面容在阳光之下己显阴沉。
同是女人的心思,我又何尝不懂,几日未见自己的夫君,显然心有不安,而不知找什么样的借口才能如愿见到那未归夫君,也许选一个夫君在乎的事情,在乎的人必然会起到效果。
可晴儿却小瞧了战天齐的睿智,阅人无数的他又岂会看不出她小女人那些自私之心。
战天齐阴沉着脸,目光隐隐闪着不耐之色,压重了声音,带着冷凌。
“你让人回话给她,就说本王近日工事缠身,不得被打扰。”
“是。”左荣立也看出了战天齐的不耐之色,很识趣的见好就收,恭敬的退了下去。
突然手上一紧,他握住了我的手。
我抬眸看向他,抿了抿唇道:“要不还是回去看看吧。”
他方才阴沉的面色因我的话稍稍缓和了下来,压了压我的指尖,说道:“答应你的事我不会忘,这些日子,只有你与我,再无旁人。”
“可是小不悔她……”我欲要再争取些什么?毕竟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可被他的拧眉不悦之色所打断,“月牙儿,我不想你苦,不想你累,不想你痛,只想你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我自然明白他的话,便不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更不去想那些本不应该在此时出现在我们之间的事情,我面上笑着的向他点了点头。
平静安逸的日子显然过得很快,然而随着时间的走远,我发现了我们彼此之间似乎受了点拘束。
俩人之间沉默寡言的时候居多,他总是静静地看着我,有时眸光灼灼而又热情,有时深沉而又不舍。
我从他的眸光之中己然察觉到了那些事情的逼近,只是他不想与我说,也不想让我去多想,可他这种失神与沉默的行为却是时刻在提醒我。
此时己近夜间,用过晚膳,战天齐说他有事处理便早早的回了屋。
我不忍打扰到他,便带着云雀与春兰走到了梅林之中。
在凉亭下坐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些渴了,就让云雀去屋里沏壶茶来。
月高风轻,凉凉的感觉让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正当我抬眸看向月色下那满园的萧条梅枝赌物思人之时,余光之下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是林绡。
我连忙转眸看向林绡,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向我。
“绡儿,你有事么?”我问道。
林绡抿了唇迈步靠近我,从身后挑出几个桃放至我的面前。
“来看看姐姐,这是我摘的桃,姐姐尝尝。”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用他的衣袖将手中的桃子擦了擦递向我。
我微微一笑,接过他手中的桃,轻咬了一口,桃汁入口,蜜甜可口。
我看着眼前的这些桃子,点头赞道:“嗯,不错,何处摘的?”
林绡俊白的面容一笑,指着东面的那一头道:“那头院子里摘的,现在还有许多,姐姐若是喜欢,绡儿待会儿再去摘些来。”
“不用了,摘多了也吃不完。”我笑着摇了摇头,又轻咬了一口。
轻嚼之时我微微抬眸,却见林绡眸中有些思绪闪过,像是有话要对我说。
“绡儿,你也别站着,快坐下来。”我伸手拉他坐下,抿了抿唇问道:“绡儿,你是否有话要与姐姐说?”
他眸中闪过一丝光亮,张了张嘴,欲要说什么的时候,只见云雀与春兰端着茶水与茶点的身影而来。
林绡似乎有些话又咽了回去。
突然云雀的声音响了起来,放下手中的茶水,从桌面拿了一个桃,笑着道:“哟,有桃吃啊。”
“云雀,放下桃。”林绡喝声道。
云雀手中一颤,瞬间沉了脸,扬了声音,“为何要放下?”
“这是给姐姐的,你不许乱动。”林绡面色冷冷,怒眼相向。
我欲要起身说什么的时候,只见云雀面色阴沉的看了看手中的桃子,重重的放下手中的桃,咬了唇道:“原来是你摘的,我才不稀罕呢?”
“你……”
“我怎么了?”
听着他们这阵阵吵闹声,我顿觉得心烦意乱,抬手揉了揉额头。
春兰连忙接了手过来,替我按了按太阳穴,还一边扬声劝说道:“好了,你们俩不要每次见面总是吵好不好?小姐都让你们吵得头疼了。”
云雀呼吸一滞,带着自责的看向我,重又低斥了一声,“林绡,今儿看在小姐份上本姑娘就不与你计较了。”
“哼……”林绡不以为然,冷冷哼了一声,调头而去。
我抬眸看着林绡匆匆离去的身影,总觉得林绡今日状况有些不对劲。
“云雀姐姐,你也真是的,绡儿明日就要走了,为何不能好好与他说话?”春兰低斥的声音响在我的耳边,引得我心头一颤,连忙抬手拉住春兰的手问道:“春兰,你方才说什么?”
春兰微微蹙了眉,带着不解的道:“小姐还不知么?我以为绡儿送桃来就是来与你道别的。”
送桃道别?
我心头又是一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清楚。”
春兰抿了抿唇回了我的话,“绡儿自请要去爷的军营历练,爷答应了他,绡儿明日就要离开别院了。”
林绡自请军营历炼,明日就要离开?
我心头的思绪开始纷乱,起身匆匆欲赶至屋里找战天齐问个明白。
我快步回了屋,抬了手想要推开门时,几次三番,却又无端端的垂下了手,心中忐忑非常,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绡要入军营历练并非不是一件好事,可我的心里就是因为某些事情开始燥乱。
我心下一叹,又深吸了口气,进了房,这才发现战天齐早已躺在榻上睡着了,手边还遗落着一本书卷。
看来是看书看得疲倦了。
房里面摇曳的烛火穿透了细致纹路的灯罩,照得满室昏昏暗暗,一室的温和如春。
第一次见他睡得这般的早。
我移步靠近了塌侧,低眸细细看着榻上躺着的他。
此刻他的睡容略带着些许的困倦和散懒。
凌乱烛影浅浅颤动的光晕投在他的脸侧。
见他睡着,我又不忍心唤醒他,轻轻的坐上塌侧,微微将他身上的被子向上提了提。
突然指尖一紧,我眸中一愣,却见榻上紧闭着双眸的他已握住了我的手并正递往唇边吻去。
“是我吵着你了?”我微微自他温软的掌心收回手。
他睁眸看我,轻轻一笑,“我逗你的,你还未回,我怎敢先睡?”
我面上微微一红,腰间一紧,只见他翻身抱着我躺在了榻上。
他伸指揉上我的鬓角,带笑的双眸中带着难忍的迷乱和玩味的挑逗。
他低头向我靠近,一边吻向我的眉间,一边低声喃喃道:“竟让我生生等了这么久,该好好惩罚惩罚你。”
“我……”唇边才溢出一个字,就被他的薄唇堵住,悠长而又爱怜的吻将我紧紧束缚。
满屋瞬间弥漫起压抑靡乱的喘息声。
一番纵情迷乱过后,我依在他的怀里,想要闭上眼睛什么也不问,就这样睡去,可终是心上像悬着一把刀,无法令我闭眼。
“还在想林绡去军营历炼一事?”他贴在我的耳边低低的问道。
我心头微微一怔,抬眸看向他,没想到他竟然看出了我此时的心思。
他微微一叹,平躺了下来,“是林绡自己向我提起的,林绡骨子里透着极强的毅力及抱负,无意间让我觉得他有了我当年的影子,是一国栋梁之才,让他去军营历炼,并非不是一件好事。”
战天齐也能看得出林绡骨子里透着的毅力与抱负。
我微微从他怀里抬起了头,趴在他的胸膛之上,忧心的看入他的眸中。
“他骨子里的毅力与抱负是源于他要手刃仇人,他要替他爷爷抱仇血恨。”
他对我的话不以为然,微微勾了唇,抬手抚过额前微微纷乱的发丝。
“就是因为心中有仇恨,才会激发他骨子里的潜力。”
听他一语,我更加忧心,抿了抿唇道:“可他杀他爷爷之人……”
我的话未完,便被他打断了我的话,“你想到了你的父亲,然而你觉得你父亲会杀林任是想替我保住这个身世之迷,以林绡的性子,他必会追究到我的头上,你在害怕我养虎为患?”
我怔怔的看着他,他每一字一句都是我心中所想。
我有些心乱的轻摇了头,“我不知道,我只觉得林绡不能留在你的身边。”
我字字慌乱且忧心,他亦是听得出。
他的手延至我的脑后,微微一用力,令我贴在他的胸口之上,他轻轻的抚着我的发丝,安抚道:“你不用担心,林绡不会对我造成威胁,我能培养他,也亦能控制他,若是不能,我必毁之。”
他的安抚之中带着肃杀之意,听得我的心底寒彻,我不再语。
“好了,不要多想了,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他突然将我从他的身上微微放了下来,令我平躺在床榻之上。
“我说闭上眼睛。”他又重新补了一句。
我无奈,微微闭眼又睁眼,杂乱的思绪让我难以心安。
我抬眸看着他道:“我睡不着。”
他唇边浅浅一笑,剑眉一挑,眸光己现灼灼,“你这是又要惹火我么?”
我一怔,面上一红,连忙妥协,“好了,我闭上眼睛睡觉就是。”
应他之意,我闭上了双眼,什么也不再想,迷迷糊糊睡去,一夜酣眠无梦。
约莫三更天时,我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微微动了动身子,手触摸到的地方竟是一场空,睁开眼一片静谧,屋中除了烛火微颤的声音,什么也不剩。
我微微掀被踏下床,看向窗外,仍是一片漆黑。
这个时辰,战天齐去了何处?
一个念头闪过我的眼前,我随意取了件衣裳披在身上,拉开门。
拉开门的那瞬间,我止住了脚,连手上的动作也自觉的放轻了放慢了些。
我偷偷朝外望去,走廊拐弯处站着三人。
一个是身着单衣的战天齐,另一个是左荣立,然而左侧握剑在手的是尚青云。
连尚青云也来了这里,还是深夜前来。
我亦惊住,莫不是出了事,否则以尚青云沉稳的性子,他绝不会在这个时辰前来打扰战天齐。
“爷,据密探来报,华荣己经联合南北两大将军,秘密调军埋伏在京城之中,伺机而动,您此刻应该坐镇局势以稳定上下一心,属下恳请爷立即回府与众大朝臣商讨大计。”尚青云说的是父亲与南北的二姐夫与三姐夫。
这件事情连南北两大将军也掺合了进来,看来父亲的谋反之心己昭然若揭。
只是父亲为何这般急促?
依我所猜测的,他应当下一步是将战天齐推上天子之位而后再取而代之。
可为何直接跨越了中间最重要的一个环节,直捣皇城?
“本王自有打算。”战天齐声音沉郁,竟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所在。
沉吟半响,战天齐又突然开口问道:“如今准南王的动向如何?”
“淮南王的动向不明,毕竟如今掌管淮南兵力的是驸马爷宁玄朗,属下担心的是淮南王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