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天齐的言词透着深深的悲痛与害怕,手上的一丝力度更紧了,仿佛要将我揉入他的身子里。
“可你的心里依旧怀疑着我?”我平静的一语,眸中泛起了涩痛。
“我也恨透了心里对你的这一丝怀疑,是我伤了你,现在我还你。”战天齐将我抽离他的怀里,袖中闪过一道刀光。
“不要……”我尖叫出声,手在半空中一僵,鲜血己模糊了我的眼,“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听见匕首刺进他皮肉之中的声音,我在挣扎,骇然的想要甩脱。
可是,我根本做不到,他修长有力的手,紧紧的拽着我的手腕,不让我靠近。
血从他的袖中流出,己将我们彼此的手都沾染上了一片红。
他的面上还在对着我笑,面色因血流不止苍白如纸,眉宇间的疼痛己生生的撞入我的心里。
可此时的他却偏偏还要强撑着稳稳站住,依旧紧紧的拽着我的手腕不放,满目痛楚暗沉的看着我的眼睛。
“只有这样,我才会比你更痛。”
这是他向我道歉的方式,用自己的血,用自己的痛,来尝还我这些日子所承受的痛楚。
可我如今,心里的痛未减丝毫,己经痛到了极至。
我喉间哽咽咬出了声音,“你这样伤害自己,根本止不了我心里的痛,只会令我加剧。”
“除了这般做,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他握着我的手突然一僵,接着又收紧了几分,持着匕首的手在眉宇间拧紧之时,带着一阵热血将匕首自他的腹中拨出。
他脚下踉跄了几下,又极快的稳住了步子。
“你怎么样了?”我惊痛扬声问道,心里惊怕异常,想要挣脱开他的束缚,可是他死死的拽着,根本不放。
我害怕自己的强烈挣扎会牵扯到他的腹间的伤口,我只能伺机而动。
可他面上仍笑着,突然听到他暗哑的声音响起,“与我回府,可好?”
我怔住,心里在强烈的挣扎,我早己下定决心要回去,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来此处接我,还原谅了我,此时我宁愿他没有原谅我,带着我的恨。
至少这样,我不会因为彼此下一次的离别再伤害到他。
然而下一次的离别便是我与他今生今世。
他突然冷冷的笑了起来,眸中透着无尽的悲凉。
“你还是无法原谅我,那就再来一刀。”
他高高扬起了那把还带着热血的匕首,刀光闪过我的眼角,我尖叫出声,“不要……我与你回府。”
匕首挨近了腹间,终是停了下来。
“你答应了?”他双目悲凉中透着一丝光亮。
“我答应,答应与你回府,求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我慌乱的点头,泪光早己模糊了的我的双眼。
匕首当的一声落地,他不顾一切的紧紧的将我拥入了怀中。
我撑着他的身子,抽离他的怀中,急切的抚着他道:“快坐下,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他挡往了我的手,将我的手紧紧的握在手心,唇边欣喜的笑着。
“伤口不碍事,让我好好看看你。”
我心中惊痛交加,从他手中挣扎开来,“别犯傻了,伤口都在流血了,快让我……”
我的话还未完,他俯下脸庞,炙热的唇深深的吻住了我,辗转温柔。
气息交缠,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令我心头仿佛流淌起缕缕暖流,掠过早己伤痕累累,破碎不堪的心时,让我己经彻底忘记了那些疼痛。
他吻得温柔深入,手掌紧紧的抵在我的后脑,揉抚缠绵。
我沉伦的闭上了双眼,那些苦涩与酸楚终于被一丝甜蜜而掩盖。
我的手微微扬上,欲要沦陷抱住他时,手上一丝热度而来,一丝腥红闪过我的眼前。
是血,他的血唤醒了我此时的迷离。
我猛然推开了他,他却朝我迷离的笑着,带笑的双眸似乎有什么在挣扎,瞬间眼中慢慢失去了一丝光彩,无神的闭眸向我倒来。
“天齐……”
随着身上的重量压来,我的心狠狠一颤,扬声大叫,“快来人,来人啊……”
那一刻,我扶着一身早己被鲜血染红的战天齐,我的全身心都在颤抖。
幽兰苑的管家是一名医者,我与战天睿守在了门外。
“别太担心,他会无事的。”战天睿立在我的身边安抚道。
我轻轻点了头,袖中的双手早己浸入皮肉之中。
战天睿重又脚下迈出步子,来回在门前踱着步子,一来一回,双手紧紧扣于背腰之上,步履缓慢,却下步沉重。
“天睿,我答应了他,与他一同回府。”我轻声开口说道。
战天睿脚下稍稍停顿了一下,可又重新迈出步子,还低沉的回了我三个字,“我知道。”
“你也回去吧,睿王府也是你的家。”我转了身,眸光深深的停留在他的沉重的步子之上。
战天睿并没有停下来,只是改了方向,步子向我迈近,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往日明亮的眼眸暗如墨染,漆黑的颜色就好似眼前这一片暗沉迷雾弥漫的夜色,偶尔掠过一两束极快的光芒,细看之下,却是一波暗沉的平静。
他仍是低沉的答了我的话,“我会回去的,十日后,是梓桐的十岁生辰,我答应了她,会留下来陪她一起度过十岁生辰,梓桐生辰过后,我便会回睿王府。”
原来十日后是梓桐的十岁生唇,我微微开了口,“替我与梓桐说一声,祝她生辰快乐。”
他微微向我轻点了头,没有再说话,脚下重迈出了步子。
他越过我,走进了院落之中,那里的风较大,月色下,吹起他的衣袂飘逸。
半响,我迈步向他靠近,在他身后又重开了口,“我想让林绡留在这幽兰苑,希望你能同意。”
“只要他愿意留下,这幽兰苑就是他的家。”他没有转身看我,依旧沉陷在那夜色之中。
“多谢。”道谢的话我知道他并不在乎,可我还是想要说,毕竟我欠他的己太多了。
他闻声向我转了身,微微点了头,突然伸手拉住我的指尖。
“这辈子我不想再从你的口中听到任何一句感激或者愧疚的话,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他声音柔和温暖,指尖却冰凉一片,引得我此时的心寒噤不已。
我没有说话,我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这个男人我己亏欠他太多,可终是无法去用这颗心爱他。
他手下陡然一用力,手掌绕至我身后按着我的脑袋靠入他的怀抱,紧紧地,不再动弹。
我的脸颊贴着他的衣襟,他的长袍闷住了我的呼吸。
我无法呼吸,一吸气就是他的怀里温暖的味道,那种味道会令我心痛绞碎。
“下辈子……下辈子我会祈求老天让我更早认识你,我一定会用心去爱你。”我闷在他的胸口之上承诺道。
“一旦承诺了,你就不许反悔,下辈子,你若不能属于我,不能用心爱我,就离我远远的,不要让我再遇到你。”他将我拉出他的怀里,指尖轻柔地抚着我额前的发丝,一下又一下,动作温柔轻缓,可他的眸中寒气凛冽得叫人忍不住哆嗦蜷缩。
我眸中带着涩痛对着他点了头。
他从我的额头收回了手,从袖中拿出一只玉镯,伸手挽起我的衣袖,将手中的玉镯套入我的手腕之上。
“这是……”我看着手上的光泽透亮且又温和的玉镯问道。
他紧紧的握着我的手,另外一只手轻抚在这只光泽透亮的玉镯之上。
“这只玉镯我早就准备好了,一直等着你的回答,如若你能留下来,这只玉镯我便会在我们的新婚之夜为你戴上,如若你不能留下来,这只玉镯就会永远失去他的意义,但在此时,你又给了我下世之约,那么这只玉镯,你就要好好戴着,你今生不能成为我的眷属,那就来世吧,来世,我要比任何人都先一步遇到你,这只玉镯就是我娶你的聘礼,你逃不掉了。”
我望着他,久久,扬起了腕上的玉镯,唇边轻轻一笑,“玉镯在手,谁也逃不掉。”
他僵硬如寒玉的面容泛起了笑意,仰头望向空中明月,便不再说什么?
瞬间的沉默,让我的心终于恢复了平静。
过了一会儿,身后有了一丝动静,管家拉开了门。
“如何?”我与战天睿一同忧心问道。
管家低眸回了话,“八爷己无碍了,伤口己清理包扎,只是近些日子身心疲惫,身子虚弱,多加休息便会无事。”
“有劳管家了。”我轻轻道谢。
管家只是轻点了头,而后又行了告退之礼,离去了。
管家走后,战天睿并没有入屋,只是看着我淡淡一语。
“既然八哥无事了,我也就先回屋了。”
战天睿离开了,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那一团迷雾之中。
我轻轻的抚上手腕之上的玉镯,光滑无阻,手触的地方仿佛己赋上了战天睿留下的温暖。
走入屋内,一股浓郁的药草味扑鼻而来,床榻之上的战天齐仍在闭眸沉睡着。
我微微走近,他眉宇间含痛的痕迹依旧还在,薄唇透着虚弱的气息。
人家都说,薄唇的男人是薄情郎。
战天齐虽是面表薄冷,可心里却是满载深情。
这样的男人我是深爱着,可却不能与他到老。
我轻轻的伸手抚摸着他微微拧着的剑眉。
他的眉心微微触动了一下,引得我的手一颤。
我重又覆上,他没有再触动,似乎己经习惯我手指划过的温柔。
我的内心仿佛有了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之感,可这丝喜悦之上却夹杂着丝丝怯意。
我俯身轻轻的靠在他的身边。
我也累了,当真累了,便想先容忍着自己就这般任性的自私的靠在他的身边一回吧。
什么也不再想,也没有精神再去想,只想牢牢的守住眼前这失而复得的喜悦之感。
不知不觉,我失去了一丝意识,微微陷入了沉睡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脑中微微恢复丝浅醒之时,身下柔软的软塌让我一下子反应过来。
睁眼,眼前竟什么也看不到,我一惊,不对?
我连忙起身,掀开床缦,心下一叹,战天齐还在。
他手中握着书卷,一卷,一卷,他细细的看入眸中。
我微微弯了唇角,欲要起身这时,他的声音轻轻的传来,“还早,再睡会儿。”
“还未天亮,你身上还有伤,为何不多睡会儿?”我忧心一问。
他淡然的看向我,唇边挂了笑,“也许是因为不习惯,醒了,便不想再睡了,小伤而己,你再睡会儿,睡醒了,我们就下山。”
我便不再多说什么?轻点了头,自顾的自的浅浅睡下了。
这次睡得甚浅,约莫过了一会儿,我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动静,还未待我彻底清醒,迷糊睁眸之时,一道剑光闪过我的眼角,像是击破了一只玉杯,杯碎于地,哐当一声响,彻底让我惊醒。
战天齐的书卷己离手,左右一闪躲,避过长剑,让我看清了闯入屋中之人竟是林绡。
“绡儿住手……”我扬声掀被踏下床,窜入战天齐与林绡之间。
“姐姐,你让开……”林绡长剑在手颤抖的扬着。
“绡儿,你为何要这么做?”我怒眸相向,满腹不解。
“就是他,他要带你离开这里,对不对?”林绡眸光闪烁的问我,手里的长剑握得更紧了几分。
“我……”我一时之间无法回答他的话。
“你是何人?竟敢行刺本王。”身后的战天齐微微扬了声音。
林绡眸中的肃杀之意更加的浓郁,可顾忌我的存在,不敢造次。
而我此时只能安抚身后的战天齐,我眸光紧紧的绞着林绡手中的长剑,一步一步向后退。
靠近战天齐之时,我发现他腹部的伤口因方才动武而扯动了伤口。
我连抚着他入坐,边答了他的话,“天齐,他是林绡,是我前些日子在郊外认回的一个兄弟。”
战天齐微微看了林绡一眼,便没再说什么?
我连忙找来了药箱,轻轻解开他腹间的纱布检查到了一番。
好再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牵动了伤口,渗出了一丝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