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加心急了,夺过他手中己坏的字画,再次扬了声音,“灵馨被人抓走了,我亲眼所见,你快派人去救她,否则……”
“看来这傲恒还未逃至北漠,应当就藏在此处。”他竟完全忽视我的话,边说着,边重新捏上一支笔管,沾了墨汁运笔,擒在手中,狠狠的落在了边疆二字之上。
听闻他口中提及傲恒的名字,还有他那落笔边疆二字之上,我的心狠狠的撞了一下,深吸了口气,问道:“爷这话是何意,难道你早己知道掳走灵馨的是北漠人。”
他依旧不语,笔尖顺直而下,而又重飞起,一个圈将边疆二字紧紧的圈在了笔下。
我看着他眼底的冷漠和笔下的韧劲,瞬间恍然大悟,“对,我应该早想到的,爷虽然在边疆设下天罗地网,可一直都是派官府的人协助尚将军秘密搜查北漠太子的下落,所以那些前来相救北漠太子的北漠人,他们并不知道北漠太子傲恒己从你手中逃跑了,他们之所以掳走灵馨是想与你交换傲恒。”
我说完这些,他手中的笔竟又滴下了墨汁,笔下边疆二字再一次被墨汁浸湿!
而我此时眼中一震,看到他的字画旁边的一张字条上写着:想要你的女人活命,明晚子时越顶峰以北漠太子交换。
明晚子时,越顶峰,这些字眼快速的闪过我的眼前。
原来真是我所猜想的,他们掳走灵馨只是想救回他们北漠国的太子。
而北漠太子正在我屋中养伤,战天齐又该拿什么与他们交换。
他们北漠人凶残,若不是见不到傲恒,那可怜的灵馨岂不会无辜丧命在越顶峰。
正在我思绪万千之时,他那带着无情的声音直入我的耳中,“单凭区区一个女人就能威胁到本王,他们也实在是高估了自己。”
我心内一怔,神经紧崩,带着小心翼翼的口吻开口确认道:“这就是爷宠爱灵馨的原因。”
“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你不会落到他们的手中。”他看向我,眼底一片冷漠。
我,真是因为我,我那晚问他宠爱灵馨真正的原因,他回答我宠爱灵馨是因为我,问我相信他么?
我虽犹豫不决,后来还是选择了相信他,其实我那时己经微微的感觉到了,我一直悬着这颗心,心里亦是藏着疑惑。
他的心狠无情,我太过清楚,他虽没有正面答我,因此,我并不敢确定,他是否宠爱灵馨是真的为了我。
我以为他只是在拭探我对他的信任,没想到事实真如此,更没想到这些事情来得这般快。
“所以你故意让灵馨代替我,从一开始你就知道北漠人定会想方设法从你手中救走傲恒,所以你将灵馨宠在身边,百般疼爱,还故意设计让我远离灵馨,你是想要利用灵馨转移这些人的注意力,再利用灵馨引出这些人,最后你便可将他们一举纤灭。”我带着痛意恍惚的转了眸,声音也在我自己听来竟是那般飘渺。
“一个闺阁中的女子,竟有这般见解与心思,你父亲牺牲所有,冒着欺君诛连的罪名也要将你嫁给我,他确实没有选错人,你来此我虽不知你会有什么样的行动,但有一点我是清楚的,你绝不能成为北漠人拿来要胁我的条件,找个女人代替你,我也好向母后和你父亲交代。”他的声音在面前越来越近。
我抬眼看他,这么近的距离下,他的面容俊逸非常,唇边的弧度亦是魅惑众生,在那双暗邃幽黑的眼眸深处,虽然并算不得冷,有隐约的柔和,然而,眸底的无情,却一如往昔。
“可是灵馨是无辜的。”我在心底痛意无时不刻在蔓延。
如果有可能,我更愿意他没有做这些,我更愿意现在落在北漠人手中的是我,而不是那个还沉溺在幸福中的天真苦命的女子。
因为我的存在己经让很多人不幸了,我不能再让自己都无法确认自己还可以活几天的情形之下,再背上一条无辜人的性命。
“如若这次她可以有命活着,我自然不会亏待于她。”他的声音带着坚决,己然做好了牺牲灵馨的准备。
我有些震动回眸去看他,他的脸如刀刻一般深竣。
我强自压抑心中的痛意,向他扬了声音,“她己入虎口,若是让那些人知道是你故意设下的圈套,灵馨她还能有命活么?”
他不语,我看着他的样子,看着他眸底的深沉无情与执着,我知道此次前来是个错误,这个计划他从一开始就隐瞒于我,他是了解我的性情,他知道我不会忍心看着无辜的灵馨替我去死。
而且这个计划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开端而己,重量级的戏码也许还在后头,他究竟在心里谋划什么?
这样一张俊俏的脸下,究竟是藏了多少令人心惊胆战,措手不及的事。
我不再想,不再看,也不再问,更不再等,只是毅然决然的转了身。
突然手上一紧,是他紧紧的拉住了我,我无力回眸,只听见他急切的扬了声音,“你想做什么?”
是啊,我想做什么?我想告诉他我要救灵馨,想必他也猜到了,那我就更加不能这么直接的告诉他。
我深深吸气,稳了稳自己的情绪,然后站直身子,一点一点不留任何一丝余地的从他臂中挣开,“我还能做什么?请爷放我回家向老天祈福,但愿……灵馨此次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我的话音里虽微微的颤抖,却在我刻意压抑之下,步履走得得坚沉如铁。
匆匆回到阁院己经花费了我不少的时间,刚推开门,春兰便笑着迎了过来。
可我无心与她多话,只问了傲恒现在在何处?她有些不解的告诉我,傲恒一直都呆在这里,还能去哪?
我揪紧的心微微一松,是我太过于紧张了,战天齐都说了,抓走灵馨的人现在还不知傲恒逃离了战天齐之手,所以傲恒此时还不会离开。
只要他没离开,就能让他出面去救灵馨,他是北漠太子要救灵馨只当一句话便是。
这些天我虽然不想理会那无耻之人,可如今性命攸关,便不能再计较那些羞耻之事了。
我一边走,一边将灵馨被掳的大概说给了春兰听,她一听担忧得不得了,只是一想到傲恒能救灵馨,那眸中的泪水又少了些。
一入傲恒的房内,他竟躺在床榻之上悠然自得的睡大觉,恼意窜上,便让春兰推了推他,叫喊道:“起来……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在睡。”
傲恒似乎无动于衷,我心中恼意更甚,“春兰,他若再不睁开眼,就掀开他的被子,给他泼冷水。”
春兰闻言便提起了他的被子欲要将手中的凉水往他身上倒。
此时他便乖乖的窜跳了起来,睡眼迷糊的望着我们俩,这样一看,倒还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他抿唇无力一叹,“唉,我说你们主仆俩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回来就折腾我,我这睡个午觉也招惹你们主仆二人了么?你们可别忘了,我若是没休息好,伤势就不会快速痊愈,没有痊愈就没法逃离这里,没法逃离这里就没法向你们主仆二人奉上解药。”
“不用等了,你今日便可逃离这里。”我淡淡的笑着道。
他微微面上一怔,蹙了眉毛看着我,“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不怕我伤势未愈,一露面就被抓住,而后供出是你们救了我,还是你己经反悔与我合作了?”
我神色一暗,笑容敛去,自讽道:“你不就是在等接应你的人么?他们来了,只不过他们不知道你逃了出来,抓了战天齐身边的女人准备与战天齐做交易……好换回你。”
他眸光渐渐转深,剑眉稍舒时,他竟笑出了声,“这样啊,那战天齐岂不是要生生舍弃身边之人,自古红颜多薄命,谁叫她是战天齐的女人呢?”
我暗眸一沉,扬了声音,“让你的人放了她。”
他转眸直视于我,笑容因我的扬声慢慢的合拢,聚然间剑眉拧成了一条线,带着寒漠和隐隐傲然,声音淡淡,“我为何要听你的。”
我没有马上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将视线缓缓移到他腰际将愈的伤处,这个位置的伤,无伤根本,可最是痛极,若稍有偏差,即便只是一寸,也会即刻致命。
他虽然很好的躲过了这一劫,若不是我的出手相救,纵然伤无根本,但因血流不止,没有药物的帮助,也会让他丢了这条命。
我很好的压下此时心中不合时宜涌起的浅浅尖锐,依旧展开了微笑,一字一句道来,“太子不是说过想帮我么?你若此时奉不上解药,就帮我救一人,还我为你割肉取药之恩。”
他微微面上一怔,那美俊的面容之上冷月微光一样的眉眼间,带着几分疑虑,“这女人与你有何干系?”
我料想他会这般问,战天齐的女人又会与我有何关系?这问题虽然有些讽刺,但也着实令我不知从何答起。
现下只能抛开我的身份,抓住灵馨这层关系即可,毕竟傲恒这些日子一直躲藏于此,与外界己隔绝,所以我与灵馨之间的关系,他根本就一无所知。
我依旧不动声色的看着他,淡淡的开了口答道:“她是我的朋友,我方才亲眼所见是北漠人抓走了她,而那些人便放下狠话,说让战天齐明晚子时带着你与灵馨交换,而战天齐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应当清楚,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想必你也摸清楚了战天齐这个人,当前局势,他又岂会将儿女情长放在眼里,他交不出北漠太子,我的朋友就只有一死,现在能救她的只有你傲恒。”
他似乎有些怀疑我所说的话,眸光一瞬一瞬不离我的眼睛,想要从我的眼睛中解读出事情的真相。
只可惜,我早己对他这分心思做好了准备,他眸光不离我,我自然也不会先他一步转眸。
春兰见他迟迟不肯答应,喉间哽咽得扬了声音,“傲恒太子,春兰求求你,让你的人放了灵馨姐姐吧,求求你了,日后你让春兰做什么春兰就做什么……”
他微微在心底思虑了一番,掀开被子起了身,立于窗前的背影映着缕缕阳光反而更显他的王者之气。
我双手在袖中己是拧得紧紧,我在试想着他若不答应救助灵馨,我又该如何是好?
正在我的思绪渐渐涌上心头之时,他突然转了身,无可挑剔的面容之上微微勾起唇角,眸光一瞬间也变幻成一丝灼热,“放了她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又跟我谈条件,可终究是事情紧迫,我己为了他赌上了自己与春兰的生死及华家九族的性命,现在我又还有何条件可惧。
我压抑着内心翻涌着的种种情绪,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力持平静的开口问道:“什么条件?”
他一步一步向我靠近,轻轻的凑至我的耳边,带着薄笑,“陪我一晚。”
“你……”我猛然抬头起身与他保持距离,怒眸相向。
身边的春兰似乎也听到了,情绪极不稳,怒指道:“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无耻,你可知……”
“春兰……”我急切的打断了她的话,自知她口中欲要说什么?
此时若是让她说出了我的身份,只怕想救灵馨只会难上加难,就连冰蟾寒毒的解救也会很难到手。
此时他却突然大笑了起来,三声过后,他扬着剑眉,轻叹道:“你们想多了,我只是觉得这次一别,还不知要到何时才能与姑娘相见,所以想让姑娘陪我饮饮酒,聊聊天,而且我还可以向姑娘保证绝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姑娘只须陪我一晚,明日我便随姑娘同去救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