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累了一天了,下去歇着吧。”我轻叹的抚了抚她的手。
可她却并没有马上要离开的意思,而眸中似乎透着还有话要相告一般。
我轻轻的蹙了眉,抿唇问道:“怎么了?你还有事?”
她一副想说又欲不想的模样,忸怩之后,终是抬眸看着我的眼睛开了口,“今日我见到灵馨姐姐了。”
原来是看到了灵馨,其实我应该想到的,这丫头心里一直挂念着灵馨,经她这么一说,这些日子被傲恒搅得一头大,我还真忘了灵馨的事。
“她可还好?”我轻轻一问。
她抿抿唇,微微一笑,“很好,王,王公子也待她很好,只是……”
她有些话又止在了喉间,她不说下去,我也知她口中想要与我说什么?淡然的接了他的话,“只是她还不肯原谅我对么?”
她点了点头,“春兰觉着小姐是王妃,王公子是王爷一事,回到京城自然瞒不了灵馨姐姐,与其这样,小姐何不早些将此事告知于她,这样她便不会再误会小姐了。”
回到京城?现在又搅出傲恒一事出来,我还真不知道我是否能留着这个人头回到京城?
我轻轻松开了她的手,想要以转身来遮掩眸中的情绪变化,声音有些低沉的边走边响起,“没事的,你放心,她不会误会我太久的,所有的误会总会有解开的一天,也许只是时机未到罢了,夜深了,你也快些下去歇着吧。”
我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的走到床榻边上,放下垂帘之时,春兰离开的脚步声越走越远。
待到屋中恢复一丝安静之时,我又着衣回到桌前,方才我是有意支开春兰,从袖中拿出春兰花重金让人绘下的军中地形图。
从地形来看,军中重地层层有重兵把守,我单凭一人之力想要接近军营是绝无可能,如今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利用战天睿。
战天睿二日便会到达此地,我得提前安排好一切才行。
突然一丝声音直入我的耳中,当我抬眼之时,长长的帘子突然被人撩起,一个熟悉的面容慢步向我走了过来。
我心上一紧,连忙收起手下之物,将一本军事谋略的书卷握在了手中,面上淡然镇定,心里却在暗暗猜测,料想着这个时辰傲恒为何会出现在此。
“没想到你一个纤弱女子也喜欢看这些东西。”他的眸光落在我的书卷之上,唇边还带着一丝笑意。
我不以为然,一眼都不想瞧他,仍是一味假装盯着书卷之上,声音也是淡淡,“看来北漠太子的伤是好得差不多了,走起路来竟然毫无声音,只是我不知道太子还有这种习惯,半夜进入女子的闺阁,不用先敲门的么?”
我的话刚说完,突然手上一空,他竟生生的从我手中夺走了书卷。
我心上一怔,双手指尖微微收紧。
他稍稍将书卷翻了几页,丝毫不在意书卷上的内容,顺手便将书卷放至了一旁,那完美的面容之上微微浮起一丝薄笑。
“不要误会,在北漠宫中,本太子早己习惯这般,从来都不知道本太子想去哪里?还需要先敲门的,方才觉得自己躺在床上时间有些久了,感觉浑身酸痛,想着你这还亮着灯,就前来找你聊聊消磨消磨时间。”
我内心微微一叹,这太子还真把这阁院当成了他的太子宫,来去自由,稍稍白了他一眼,“这里是边疆,是我的家,不是在北漠太子的宫中,如若太子想找人秉烛夜谈,想必太子是走错了地。”
“这家中就你,我,春兰,三人,方才我路过春兰房间的时候,她屋里黑漆漆的,我觉着不方便入内,便一路走过来,到了你这里,发现你屋中还亮着灯,本意虽是想与你多聊聊,既然你如此不欢迎我,我留在这里也无趣,只是我还想多问一句,这军中无粮草,其心必乱,这粮草定是至关重要,姑娘如此关注军营地形分布,绝非纤弱平常女子这么简单,敢问姑娘到底是何人?”他微微凑至我的面前,那唇边的笑容带着深层的含义。
我的心随着他好似无意间的一问,聚然促紧,看来方才他己发现我手中的军中地形。
他是北漠太子,领军作战,这种地形图,他根本无须细看,只要一眼便能瞧出是何物,方才确实是我大意了。
他又再一次提及我的身份,难道……
不会,他不会知道,这些日子我格外的小心,就连春兰我也是再三叮嘱。
春兰虽大意了些,可这件事,她绝不会轻易说漏嘴,他这一问无非就是试探之意,我又岂会落入他的拭探之中。
我淡然一笑,声音依旧平和,“我是何人?在太子的眼里很重要么?你我之间除了交易不剩其他,至于被太子不慎看到或是了解到什么?那都与太子毫无关系,你只要记得伤好后向你的救命恩人奉上解药即可。”
我不想再与他多话下去,言多必失,这道理我还是懂得的,为了小心为上,还是让他尽快离开的好。
我便起了身,徙步至门口,轻轻的拉开了门,一丝冷风直入屋中,借着微微摇晃的烛光,他那道完美容颜显得更加的无可挑剔。
“夜深了,太子还是请回吧,我需要安置了。”我淡淡一语,拉门送客,他应当懂得此举的意思。
他应声起了身,唇边依旧带着笑,一步一步走向我,我微微垂了眸,见他步履轻便,应当身上的伤己无大碍了。
正在我带着些许思绪之时,突然手上一紧,我猛的抬眸,他竟然双像昨晚一般紧紧的抓住了我的手,眸光灼灼,此人到底要做什么?我又再一次从他的眸光中看到了危险。
他眸中似有不悦又似有痛意,“你对我当真如此厌恶,你可知我……”
他话到一半,我心上大惊,不想再听他说下去,一心想要甩开他的手,可是他抓得极紧,就连转腕都不行,心下有些怒,冷声道:“请太子放开我……”
他手上的炙热越来越浓郁,我心头开始乱了起来,我似乎己经感觉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危险。
我想要出掌击开他,谁知被他握在另外一只手中,一股力道迫使我向他怀里扑去,心中一声惊呼,腰间己被大力所扣住,与他面对面的拥抱在一声,几经挣扎,他力气之大,我完全没有办法挣开来。
“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他的温柔至情的声音自我耳边响起。
我闻言猛的睁大了眼睛,心中大愣。
一瞬间,他将我从他怀里拉开来,四目以对,半含着笑,眸色更见深沉,小小的一簇火在烧似的。
相比较我的狼狈愣忡,他更显自然,声音又沉了几分,带了几分沙哑,魅惑似地轻柔道:“与我一同回北漠可好?我会让你成为北漠国最幸福的女人。”
那一刻,我完全乱了,对于他这般出乎意料的表白,我己意识到了此时处境有多糟糕,看着他眸中的热度越来越烈,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己在我心中越来越清晰。
在他俊颜慢慢逼近我时,一丝灼热感让我使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开,惊叫一声,“傲恒……”
我喘着大气,薄汗沁身,而他眸光愈演愈烈,想要再向我逼近,我喝声道:“傲恒,请你自重。”
一道喝声让他止住了动作,灼热感己袭上脸,在我怒火从心底向上窜之时,他突然一声大笑,“原来你们中原女子这么容易脸红。”
这是在冷嘲热讽么?
我看着他笑得半眯起的眼,表情从方才的情意绵绵骤然间变得狡狞,我难堪的低斥道:“你,你什么意思?”
还未待我反应过来,他速度极快喘息着将我揉进怀中,肌肤相亲,环在我腰上的手半点不放松,我只能凭借双手肘间的力道与他保持距离。
我咬了牙,“你若再对我做出无理之事,我便叫了,若是叫来了官兵,你在劫难逃。”
我眸光狠狠的绞着他,冷汗泌入背心,我在赌,赌我的性情刚烈,赌他不敢再放肆下去。
这一局终是我赢了,他隐了半响,凑至我耳边,耳鬓斯磨,“我傲恒喜欢的女人,没有一个能逃得过我的手心,你也会一样,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向我投怀送抱。”
我怒眸相向,他微微放开了我,突然他又轻笑出声,“军营重地,粮草为核心,重兵把守,难以靠近,姑娘还是三思而后行。”
话毕,他迈出门外,跃过我的身躯迈出了屋,暗淡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没入黑暗之中。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未所料及的事情居然发生了,这是什么情况,到底是何时惹上这北漠太子。
再细想他最后提醒的一句话,他说得没错,以我一人之力,根本就没法靠近军营,更不用打粮草的主意,我该怎么办?
次日,破晓时分,朝阳冲破云层,绽放出瑰丽、绚烂的万丈光芒,我己着装立于窗前。
今日之事势在必行。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转了无数遍,也令我几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因我己经被逼于绝境,除了此行,我己经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来阻止战天齐直捣北漠而深陷绝境。
可是这个念头,这个决心,直到此刻,我依然还在这徘徊犹豫之中,望着阁楼之下郁树葱茂,繁花争艳。
我不应该再犹豫了,我一遍复一遍,自问自叹自答。
这件事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如此甚好,一举二得,虽舍我一人,但可以换得众人的平静,至少也可以弥补我无奈救下北漠太子与战国天下人为敌的过错。
街道上,今日还是热闹非常,我推算着战天睿押运粮草的军队马上就会路经此地。
我的双手在袖中拧得紧紧,等着我那己盼了二日的机会到来。
正在我细细沉思之迹,不远处己若隐若现目标的缓缓逼近。
果不其然,如我所愿,押运粮草的军队己来了,我的心也随即开始跳得剧烈。
“你是何人?快速速让开。”说话的人在战天睿的左侧,手中的马鞭己是握得紧紧。
我未语,因为我知道,战天睿在此处见到我,肯定十分惊诧,我得给他愣忡的时间。
果不其然,他朝身边之人怒喝了一声,“住口。”
而后什么也没说的翻身下马,向我迎来,风月风霜易催人老,才多久未见,战天睿面容沧桑憔悴,比起往日那个流连忘返于百花丛中,悠然自得的九爷,相差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