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寒风吹过芯蕊单薄的衣衫。
不知是害怕，还是寒冷，芯蕊哆嗦不停。
她在心底里，默念：这下完了，刚才那番话，不仅害了自己，也害了璐瑶…
芯蕊将头低得足可以触及冰凉的地面。她背上的伤在痛，但她的心更痛。想起来，她做事一向小心谨慎，今个儿怎么会出了这样的差错？
那人走到芯蕊的跟前，他直视着拜跪的芯蕊，责令道：“抬起头来。”
芯蕊无奈地将头慢慢抬起。本来她不敢直视天子的双眼，但在好奇的驱动下，她炯炯地望向李晔的双眸。看得出来，刚才他在听到璐瑶和莫大人的事时，脸色曾经一度难看，但现在，他缓了缓面色，好像不愿被人猜出他的心事。
在李晔的眼中，芯蕊的那双眼睛很特别。虽然她的身子在发抖，但她的双眼却毫不畏惧他。
后宫之中，哪个宫婢敢这样直视他？哪个宫婢敢以这种怨恨的眼神盯望他？
突然间，芯蕊的内心像一块吸铁石一样，勾起了李晔的好奇心。就像那日的璐瑶，她面对死亡从容不迫的神情吸引他一样。但是，芯蕊那转动的眼珠，又让李晔觉得心恨，她心机重重，她暗藏杀机。
他知道这个宫女是谁，他也知道她的足智多谋，他更知道后宫中，丽妃、惠妃、穆昭仪曾经为了救她而各显神通，好像得到她，就能得天下一般。
无可厚非，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但在李晔的心中，聪明的女人一定不会是个好女人。因为她们会用权，用势去扩张自己的势力和地盘，一步一步地扫除面前的障碍。
高宗过后的那段红妆时期，时时在李晔的脑海中浮现。先是高宗的武皇后称帝，再后是太平公主、上官婉儿、韦皇后三足鼎立。在唐王朝，男性的威严就是这样被这些女人搞下去的。
哼！李晔端望了芯蕊一会儿后，突然转过身，拂袖而去。
比起他来时的脚步，他去时的步伐明显加快。
一片片的落叶在他步伐扬起的凉风下，又飞舞了起来。
芯蕊注视着皇上的背影，突然感到一阵阵的心慌。他快速的脚步，让她觉得璐瑶的命运会如这飞舞中的落叶一样，飘飘摇摇，永无安宁。
因为她，璐瑶不得已走进了皇上的寝宫，又是因为她，璐瑶和莫玄凌的爱情透露在皇上的面前，还会因为她，璐瑶和莫玄凌双双被处斩。
想到死，芯蕊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谴责。在万籁寂静的月空之下，芯蕊突然破口而出，她高呼道：“皇上请留步！”
她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宫婢，他是一国身份显赫的君主。她居然有如此的胆量，在君主的面前大呼小叫。她到底有几个脑袋？
李晔背对着芯蕊，缓缓停下前行的脚步。
没有了风的追求，片片的落叶在空中飘浮了一会后，又停回到原处。
四周的一切又恢复到刚才的模样，只是，这次，皇上没有面对她，而是背对她。
“说！”皇上以他威严的口气命令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