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碧槐早已出手封住了丁莫言的几大要穴,却还是不甚放心,快速地打开石屋门。一进这屋,便见一条通往地下的石阶。颜碧槐走下石阶,大约前行约二十多米,眼前豁然开朗,一间大大的空屋内,摆放着几个大火盆,火光雄雄,正烧得旺。
对面的墙上有两扇石门,每一扇上都只留一布满铁栅的小孔,而那石门一边,从上至下,各装有十多把铁锁,将这石门牢牢锁住。
颜碧槐走至靠右的石门前,轻轻一拨正中间那铁锁,那十把锁竟同时应声而开。他将丁莫言扔了进去,锁上门锁,脸上这才露出安心的神情。如此大动阵仗,只因丁莫言武功实在太高,若非如此,他又如何能睡得安稳。
将丁莫言关好后,他走过几步,来到隔壁的石室。站在那通风小口处,他望向里面,只见里面那三人正在昏睡之中。他运足内力,冲那石室里大喊道:“江篱,此刻你还能睡得安稳?”说罢,也不等江篱回话,转身出了这地下密室。
那石室中昏睡的三人,其中一人便是江篱。她中了迷烟,已睡了好几个时辰,此刻听得颜碧槐的大吼,方才醒转过来。
她睁开双眼,爬起身来,便见身边睡着一个妇人,细看下去,便是昨晚遇见的庞夫人。她推了推庞夫人,见她毫无动静,有些不安,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只觉呼吸平和,看来无甚大碍。
她转身又看向别处,只见一个男子躺在不远处的草堆上。江篱赶忙上前,将他的身子翻了过来,一看之下,更为吃惊,这个人,竟是白虚派的庞啸虎。
他们夫妻怎么会到了此处?又如何会同她一块儿,被颜碧槐关在此处?
江篱用劲推了推庞啸虎,焦急道:“庞掌门,快醒醒。”
庞啸虎这才悠悠醒转,虚睁着眼看了江篱一眼,突然整个人跳了起来,大叫道:“夫人,夫人你在哪里?”
江篱刚要开口,却见庞啸虎已向庞夫人跑去,抱起她的身体,急得大叫道:“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你放心,她只是中了迷烟,身体无大碍,一会儿就会醒来。”江篱见他焦急,出言安慰道。
庞啸虎这才放下心来,将庞夫人的身体放平的草堆上,转头望着江篱,不解道:“江篱,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同叶白宣一起,去查探颜碧槐的死因?”
提到“颜碧槐”三字,庞啸虎身子一凌,上前抓着江篱的身子,紧张道:“你莫要再查了,这颜碧槐根本没死,他不是个好东西,他和那杀人狂魔丁莫言,是一伙儿的。”
江篱知道庞啸虎是个急性子,见他此刻上蹿下跳,只得拍拍他的肩膀,道:“我早已知道此事。我在这赤梅庄,已住了不少时日。”
“你为何会来此处?叶白宣呢?”
“我是让丁莫言抓来此处的,至于叶白宣……”江篱话还未完,便听得庞夫人发出几声嘤咛,庞啸虎没心思再听江篱多言,冲到夫人身边,将她抱起,竟忍不住哽咽道:“夫人啊,总算让我再让到你了。”
庞夫人睁开眼来,一见庞啸虎的脸庞,整个人顿时清醒,跳起身来,竟大骂道:“你来此处做甚,想来送死吗?”
庞啸虎却是老泪纵横,像个孩子似的哭道:“你让颜碧槐的手下给抓了,他说让我来换你回去,否则便要你的命。你说,我怎能不来,我又怎能眼睁睁地看你送死呢?”
庞夫人见丈夫如此深情,虽已气得头顶生烟,却还是软下了声音,无奈道:“你以为,你来了这里,他便会将我放了?你来,只是多一个人送死罢了。”
“那我也是非来不可,男子汉大丈夫,岂可贪生怕死。”庞啸虎一大把年纪,脸上满是泪痕,却扬着头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那模样,着实让江篱觉得好笑。
庞夫人提起衣袖,替庞啸虎擦掉眼泪,笑道:“别哭了,当着晚辈的面,像什么样子。”
江篱见他们二人夫妻情深,不知为何,心中竟生起了一股落漠之意。这天下之大,不知是否也有如此的一个人,会为她舍弃性命,会永远将她放在心里,记挂一生?
庞夫人走上前来,拉着江篱的手,将她上下细细打量一番,突然将她抱进了怀里,道:“你与你娘,长得真是像。”
“夫人,你认得我娘?”江篱对这庞夫人顿生好感。她对于母亲,永远只有一知半解,从小,自从母亲过世后,父亲便鲜少在她面前提起母亲,怕触景生情。丁莫言倒是时时会将母亲的名字挂在嘴边,但他所说的母亲,很多时候,都只是他自己的想像,他自以为如此的形象,也许,并不是母亲真正的样子。
这个庞夫人,莫非会知道些什么?
“从你娘来这赤梅山庄的第一天,我便与她相识。”
江篱听了欣喜若狂,终于找到一个能向她讲述母亲的人了。她拉着庞夫人的手,眼里满是期待,却不料庞夫人接下来却问了个奇怪的问题:“江篱,你来此处多少日子了?你与丁莫言相熟吗?”
江篱不知她为何突然发问,却还是老实相告:“我来这里,已近两个月,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当丁莫言的侍女。”
“那你觉得,他这人如何?”
“他?他是个心性极高的人,为人既自负又骄傲,只是他也不似外人传说的那样,动不动便杀人,他似乎,也有良心发现的时候。”
庞夫人听了江篱的话,欲言又止,显得有些为难。江篱见她那样,忍不住道:“夫人,怎么了?我说的有何不妥吗?”
“没有没有。”庞夫人摸着江篱的脸,终于道,“有件事情,我必须得告诉你。丁莫言,是你的亲生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