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和郑昕了不敢马虎,随着那群人跟了上去,吕程飞已经被吴世涛反扣了双手,动弹不得,旁边有人拉着吴世涛,不住地劝:“大兄弟,别动手了,都是熟人,闹翻了两个人都不好看,快,撒手……”
“是呀是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打打闹闹,不要动真格的。”
吕程飞一张脸没有了平时的俊逸,成了猪肝色,不知是痛,还是这样的羞辱,脸上的五官拢在了一起,狼狈不堪,自己怎么也有着一米八的个头,还没出门,就被人家生生地擒住,想挪都挪不动了,而且在那么多朋友面前,怎么得也得挽回点面子。便伸脚去勾在他身后扣住了他双手的吴世涛,哪知吴世涛眼明手快,从后面一脚蹬在了他关节上,“嗷”得的声,吕程飞一条腿就跪在了地上,膝盖碰击地面,强烈的痛意击打着他的大脑皮层,再也顾不得什么面子,形象,大叫了起来。
郑昕好不容易从外围挤了进去,看到吕程飞的狼狈样,上前拉着吴世涛。
“别打了,不值得。”
小梅倒是乐了,在一旁拍手叫好,连声说活该。
旁边的人就势分开了两个人,郑昕拉了拉吴世涛拉的衣角,站在了吕程飞面前。
“以前的事,是对是错,我都不想再计较,也希望你也不要在纠缠,不管你想什么,或者是别人说什么,从始至终,我没有对不起你一分一毫,我不想再多说什么,但是以后我们也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
吕程飞身边的人显然有些愕然,看看郑昕,又看看吕程飞,没人说话了。
郑昕一手拉着小梅,一手拉着吴世涛,“走,我们换地方”。
吕程飞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郑昕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吴世涛转过身来,脸上挂着挑衅的笑容,很快换成一个胜利微笑,看得吕程飞双拳紧握,恨不得冲去,给他抡上几拳,但打不打得过,就不一定了。
三个人转过街角,小梅脸上仍是一脸愤愤的表情。
“姐,干吗这样轻易就饶了他,应该让吴哥,痛扁他一顿。”
“我若还计较,还愤怒不平,那么是我自己还在乎,决定放下了,他就只是个陌生人,还管他做什么。”郑昕的眉宇间已是一脸的云淡风清,吴世涛见她冲进来,闪过脸上的那一抹心痛似乎是种错觉,但观人入微的他,绝不会认为是错觉。太激烈,是在乎,太过于平静呢?
“好了,还说他做什么,我们去吃牛肉火锅吧,我知道有一家味道挺地道,挺好的。”
“好呀,好呀!”一说到吃,小梅立刻两眼放光。
吴世涛带着郑昕和小梅朝着一家牛肉馆走去,而这条街,正是郑昕最喜欢散步的地方,街道两旁,是一色的杨柳树,因为是冬天,叶子早已落净,只剩下长长的枝条随风摆动,也生出几分媚动。
郑昕走在最外面,微扬左手轻轻拂过这些枝条,心里的痛似乎被扫去了一些。
这一条街都是连排别墅,青灰色的小洋楼整齐地列着,道路很宽,中间的隔离带做成街心公园,亭台楼阁,还伴着小桥流水,环境是很不错的。
好的风景也是一剂抚慰人心的良药,郑昕坐在餐桌上的时候,心情已经平复了,跟小梅嘻闹着抢肉吃。
吴世涛不由得一笑,从锅里,捞出好多上好的肉片,满满地盛了一碗给郑昕,小梅抱怨着他厚此薄彼,吴世涛拿勺给她舀了一大勺才善罢干休。
大快朵颐后,三个人出了门悠悠地溜着,小梅提议不坐车了,去街心公园中散散,获得的一致的同意。到了出园,郑昕找了个凳子坐着,吃得太饱,而且喝了一大碗汤,是有些热的。小梅这个淘气,扒在草丛里,不知道在寻些什么。吴世涛立在郑昕旁边,两人说着话。
“还难过?”吴世涛不想郑昕留有心结,有些东西摊开了说散了,就不会在心里停留。
“没有,会不会觉得,我太傻了吧,快奔三的人了,一点眼力都没有,稍稍有些意识,问问身边的人就不会发生了,可我却固执得像木头,一味地相信他,什么都不管不顾,是自己对自己不负责任。”
“别把什么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他瞒了自己结婚的事情,本来就不对,不过遇人不淑。”
“一直我都只想要一种简单的生活,不求宝贵荣华,有个安居乐业的地方,有个一心疼爱自己的男人,或许,越是简单就越难得。而且,我觉得两个人的相处,首要的就是信任,所以自己认准了,只要是他说的,我就信。从某些角度来看,是一种愚昧,也是一种悲哀!”
“是他不值得,浪费了你的信任,这些天相处下来,你就是一个简单,善良的女孩儿……”
“昕姐,快来看呀,你猜我找到了什么?”小梅蹲在一丛草前大叫。
郑昕起身向小梅跑去,也顾不得吴世涛没有说完的话。
“如果可以,让我一直保护你,简简单单地生活。”吴世涛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刻在了心里。
“什么呀?”
“快看,快看,四叶草!”
“哪呢?”
“这里呢”小梅扒开那丛草,果真有片四叶草,四个心形的叶片紧挨在一起,萌萌的,很漂亮。
九月这种草就应该枯萎了,这座城市有着四季如春的美誉,夏无酷暑,冬无严寒,使得这种草冬天也能存活,传说中的幸运草,一万株里才有一片,而在一大片车轴草里寻找幸运草,是郑昕他们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找到四叶草,就预示着能得到幸福。
小梅推了推郑昕,“姐,要转运了啦,随便瞅瞅就找到了幸运草,扯了回去做个书签吧。”
“呵呵,哪有那么神奇!”也许是心理暗示,郑昕心情大好,笑意在脸上四散开来。
“什么东西呀?”尾随而来的吴世涛,看着她们围着的那片四叶草,笑了。“幸运草呀,好兆头呀。”
“你也信这个?”郑昕质疑着这个年龄超出她们一截的男人。
“幸福虽然不是找一棵草那么简单,也要求我们善于发现的,不然很可能会擦肩而过。”吴世涛的话大有深意。
“你们呀,心态太老了,这草还是很难找的,找到了,大伙一开心,不也是幸福的一种,预言不就实现了,不要期望太高,要懂得满足。”小梅哈哈得笑着,把这株草扯了下来,小心地捧着,像得了什么宝贝似的。
那神情倒让其他的两人对视一笑,幸福和快乐本来就是很简单的吧,是我们的欲壑难平,总想得到太多,而忽略了最原始最本质的东西。
回去小梅果真把它作成了一个书签,夹到了郑昕的书里,口中念念有词,大致是些让郑昕以后顺顺利利,吉祥快乐的祝词,看着小梅坐着祷告,郑昕心里暖暖的,有人爱着就很幸福了。
幸运草,终究是草,没有改变什么的魔力。
马梨花很是见不得郑昕和小梅的亲昵样,有些好事的各种说词添油加醋跟她说了一番,她心里更不是滋味,本来就怕员工偷懒,而且总疑心着工作室的账目不对,对员工总是疑神疑鬼。由于那种小商小贩心理作怪,总想无论什么东西都要成本最低,利润最大化。时不时去工作室里插一脚,郑昕刚出门结账去了,她就跑过来打断了小梅他们正在做的事情,把优质的纸张换成了劣质的。小梅不答应,她一瞪眼:“叫你怎么做就怎么做。”成品出来的时候,拿去做后期,却怎么也处理不好了,位置对不正了。郑昕回来看到这景象,特别生气,再过一个小时人家就来取了,纸张薄得吹弹可破,颜色暗淡无光,而且走位了,根本没办法切。只好不理会马梨花,叫员工换了重新做。马梨花脸色阴沉地挡在郑昕面前,其他员工平时对马梨花夫妇太上皇的作风极为不满,但也不敢公然跟他们对着干,也没有动。郑昕急了,自己换了纸张来做,马梨花就开骂了。
“你个败家的,我们累死累活拉扯你们长大,不知道节省,大手大脚,只会浪费,不知道别人的辛苦。”
郑昕开始并不理会,她嚎她的,自己做自己的。马梨花面子上挂不住了,过来抢了郑昕手里的东西,不让她弄。
“妈,这批印刷品,我给了人家样品的,你别胡闹了,偷工减料是会丢客户的,而且人家给的价格也不低,不在于这几十块钱上。”
“几十块钱不是钱,这些为什么不能用,你不说,人家会分出个高低好劣来,看看你们姐弟俩那手掌就是个筛子,不知道细水长流的。”
“这事我真不能依你,我答应了,就得对客户负责,也是对我们的声誉负责。”
“这里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在你老娘面前摆什么谱,我吃的盐比你吃得饭还多,这点事情我都作不得主了,这工作室的钱还是我们出的。”
“原本是你们叫我管的,现在又在员工面前给我脸色看。”郑昕火了,对于他们这种当众打压的作风,不得不顶嘴了。“这些浪费了的,都算我的,我来承担。”
“你来承担,承担什么,要死了,你的一衣一袜,都是我们给的,你的命都是我们给的,要你怎么样就得怎么样!”
郑昕气得浑身发抖,马梨花说这样的话,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还是如同一把利箭,直刺心脏,她抓狂了。“落在你肚子里,被你生出来不是我愿意的。”
“你说什么?”马梨花容不得自己的家长权威被挑衅,抬高了音量,尖锐而刺耳的声音充斥整个工作室的空间,震得人耳膜生疼。“你这大逆不道,狼心狗肺的东西,今天我就打死你,看看死了有谁给你收尸。”
马梨花丢开手中的纸张,一个巴掌扇在郑昕脸上。
郑昕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会为了几十块钱的纸张成本,生生给自己一个耳光,一旁的小梅咬着嘴唇,握着拳头,使劲让自己不出声,她心里明镜似的,自己一张嘴,郑昕又讨不得好,强出头会害得自己相护着的人更惨。
脸上的痛一丝一丝都渗进了心里,一连的打击,郑昕的心理防线终于溃散了,绝望了。她拿起一把工笔刀割向了自己的左腕的静脉。“我在你眼里是几十块钱都不值得,不就是要我的命么,我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