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程飞见郑昕推门跑了,连忙追了出来,两个就在公路上较起了劲。郑昕招手叫了计程车,吕程飞拉住郑昕不给上,又示意司机开走,一来二往,被人赏了好几句“神经病”,吕程飞也不恼,郑昕不想再闹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她已经反应不过来了。得赶紧回到家里消化一下,觉得好笑,昨天还悲痛欲绝,今天想哭的冲动都没有了。
一路拉拉扯扯,总算回到自己的小角落里了。郑昕对着镜子,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真是猪,什么眼力呀,太傻太天真,他就是一个风流的富二代,一堆烂桃花正常的很,你还为他掉眼泪呀,欲生欲死呀,值不值!好好睡觉,明天太阳会照样升起的。”
擦掉眼泪,回到正常的生活,什么五百万,什么柔情蜜意,见鬼去吧!
“又要加班,姐,好累哦!”等人群散了,小梅在郑昕面前撒着骄。有员工和客户在的时候,小梅都是规规矩矩地叫经理,但没人在的时候,小梅就喜欢拉着郑昕姐姐长,姐姐短地叫唤,蹭蹭郑昕的身体,拉拉她的头发,十足小女孩的娇憨样子,看在郑昕眼里,颇为可爱。
这个小丫头,二十出头,个子娇小,别看她平时挺在郑昕面前喜欢撒娇卖萌,但身世挺凄苦的,还是个婴儿的时候,下着雪,她就被放在篮子里,扔到别人家门口,因为是个女孩,而且是在农村里,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很严重的,那家人看看不是男孩子,又把她扔到了别人家,就这样,好几家都不肯要,快要冻死的时候,被一个五保户老奶奶收留了。小梅因为哭的时间太长,而且在雪地里冻得太久,脸已经成了酱紫色,奶奶硬是一碗姜汤把她从阎罗王手里抢了回来。没有奶粉,老奶奶就熬米汤,一点一点喂小梅。幸运的是,小梅没落下什么病根,吞着米汤长到五、六个月就能吃一大碗稀饭了。以的的日子跟着奶奶吃糠咽菜,没病没痛得长到十多岁,老奶奶也没有多余的钱供她读书,别的小孩子都上学,她却只能羡慕地看看,然后背起大篮子,到处拔草喂小猪。有时被那朗朗的读书声吸引,也溜进学校趴在窗台上偷偷地看着讲台上讲课的老师。郑昕的一个男同学王远平中专毕业后在这所学校里当了老师,教一年级,偶然发现了小梅,看着很可怜,就跟村里要了一个免学费的名额,让小梅进了学校,在他班里念书。
小梅那个欢欣鼓舞,十岁才念得一年级,高出同班的小孩很大一截,每次都是坐在最后面的位置,而且那些小孩子看到这么大的一个同学,都好奇着,难免调皮捣蛋,寻小梅的难看,但小梅并不理会这些,在课堂上非常认真,十分珍惜这样来之不易的机会。
王远平于是格外地照顾这个十分特别的女孩子,每天空余时间,都会额外地多教些东西给小梅,慢慢的,小梅绷着的脸开始有了笑容。在学校里的每一分钟,小梅从来都不会浪费,成绩每次都是全年级第一,班里那些调皮捣蛋的孩子看着从来没拿过第二的小梅,也都老实了,和她亲近了起来。看着小梅的努力,王远平满足欣慰地笑了。
不知不觉,五年过去了,不幸的是老奶奶病了,没钱上大医院,只能求村里的老中医给把把脉,开了几副中药,没多久,奶奶就卧床不起了,小梅便只好辍学回来照顾奶奶,靠着那点微薄的低保费过着清苦的日子,王远平做过很多次家访,每次都想劝服小梅继续学业,但小梅放心不下病塌上的奶奶,每次都无奈地拒绝。王远平也没有办法,他那点微薄的工资,根本没有多余的钱接济小梅和奶奶。最后一直到奶奶病逝,无依无靠的小梅再也没进过学校。
奶奶出殡的那天,小梅哭得嗓子哑了,眼睛肿了,直到完全出不了声,使劲呜咽着扑在寿棺上不肯起身,撕心裂肺的声音扯疼了周边所有的人,都暗暗抹着泪,为这个一直孤苦的老人,也为以后无依无靠的小梅。
王远平看着小梅眼睛又暗淡了下去,心急如焚,但也没有办法,就算接济着小梅小学毕业,但又如何,供她上中学的话,他根本就没有能力去负担,必竟自己也有父母要养。偶然听到郑昕说要招募学徒,便把小梅举荐去,告诉了郑昕小梅的遭遇,并叮嘱她一定要好好善待小梅。
郑昕刚见到小梅的时候是冬天,她裹在厚厚的大衣里,里面还穿了羊毛衫,小梅就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外面套着一件黑黑的褂子,黑色的眸子里闪着无助的光,在车站的冷风里那么醒目。郑昕看着,心疼地眼睛里就起了一层水雾。从此,郑昕便和小梅形影不离,她穿什么,小梅就穿什么,吃什么,小梅也吃什么,这下马梨花他们可不乐意了,背地里常常给郑昕上课,说不能这样娇惯请来的工人,郑昕每次都说,她是我妹子,这样没少挨马梨花的教训。
一下子,仿佛来到了天堂,不用穿那些补满了补丁的破衣服,有宽敞的卧室,还有从来没见过的那么多好吃的零食,小梅对郑昕和王远平心里充满了感激,平时做事也是很努力的,帮马梨花洗碗、做饭,很勤快。尽管如此,马梨花看着小梅身上那些几百块一件的衣服,仍然心疼不已,偶尔也会给小梅点脸色看,小梅并不理会这些,扎扎实实跟着郑昕。
吴世涛根据陈满林提供的资料,找到了吕程飞的妻子李佑萍。
李佑萍这几天对那个突然出现的QQ号,也颇有疑惑,而这几天吕程飞又称老家那边要赶工期,必须回工地看着,但因为怀孕,每天忙着购物,也没做细想。一开始对吴世涛的陈述,并不以为然。
“他风流惯了,外面从来不缺女人,但不管他做了什么,必竟是娶了我,至于外面那些,不要干涉到我的生活就行。”李佑萍左右环顾了一下,中午的咖啡厅,人并不是很多,没有熟悉的脸孔,便满脸的不在乎。
“吕太太,你是这样想,但别人未必”说罢,拿出一叠照片。
心形的玫瑰花,吕程飞拿着大包小包在一旁屈膝卑躬的模样,郑昕一脸不屑的神情,一下刺激了李佑萍。看看日期,就在这几天,心里便骂了起来:这该死的,对我从来都没有这种模样的。脸上并未显露出不快,话锋一转,反而质问起吴世涛:“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些东西,有什么目的。”
“哈哈,吕太太果然精明,你陈叔叫我来的,我也是出于一片好心,你在家里当着贤妻良母,但这个位置怕是要被人替代了。”吕程飞为了撇清干系,只好把陈满林拉了进来。
李佑萍才不相信他所谓的好心之类的苍白话语,但后面那句话倒是狠狠刺中了自己的痛处。必竟和吕程飞这个花心大少结婚,来之不易。嘴角抽动了一下,但脸部表情仍没有太大的变化,仍做着挣扎。
“我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不管他在外面做什么,只要记得回家就行。”李佑萍右手轻轻抚着腹部,话说得尽量平缓。
吴世涛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几岁的女人,娇小的身材,平淡的五官,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但为人显然是有些精明厉害之处的,说话间并没有太大的表情浮动,只是嘴角那细微的动作,还是被他看到了眼里,要引出她的怒火,看来还是要加点猛料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