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八哥费心了,”怡福晋在太皇太后斜倚着的美人榻上坐了,顺手在太皇太后腿上轻轻捶着,“只是风寒而已,服了几帖药,今儿已经大好了,我这才有空进宫请安。几日不见,老佛爷似乎有些清减?”最后一句话却是向着正给太皇太后揉手的掌事宫女真芳问的。
“回怡福晋话,老佛爷这几日吃睡都好,许是怡福晋瞧差了。”真芳笑嘻嘻地回道,太皇太后轻笑道,“贫嘴,你是奴婢她是主,她能瞧差了?”
“虽说我是主,可真芳日日伺候在您身边,定是比我看得准的。”怡福晋还是那笑吟吟的样子,胤禩撩着眼皮瞥了她一眼,她还是打扮得和汉家女子没两样,只是耳边的三对耳钉透露了她的身份。这怡福晋可不能小看,以汉人出身得为皇子嫡妻,还在宫中混得如鱼得水,甚至从新婚就穿着汉装,惹来后宫妃嫔的羡慕。德妃说了她两次,她都只是笑着应了,却没半点改的意思。这风骨暂且不说,能和德主子打对台,那必定不是简单人物。
心思转到十四贝子胤祯身上,胤禩微微一笑,这个十四弟可不老实,与大哥是水乳交融,和老四是亲兄弟,和他也投缘得很,又成日和老十三同进同出,将来不论哪边得势他都能沾光,时机一到,他自己立刻就是一方势力,这么圆熟如意的手法,后头没有德主子的影子?那可真是鬼都不信。
都是亲儿子,胤禛就和德妃疏远多了,胤禩一直觉得在后宫中胤禛身份有些尴尬,曾为皇后养子不错,但皇后死得太早了,没给他带来什么好处,反而间接造成与生母的疏离。生母的出身又不够好,只能走孤臣这条路。孤臣这条路是好走的吗?多少人指着脊梁骨骂他?也就是老十三和他自小交好,否则现在他连个往来的人都没有。
他自己的两个死党也不是铁板一块……正想到这,耳边传来了太皇太后的声音,老人家想听听观音经,他立刻收敛心神,恭谨应是,拿起经文开始诵读。
只是他脑海中还模模糊糊地转着胤禛的脸,老四信佛是众所周之的事,倒是没听说他给老佛爷读经,难道在老佛爷这里他也失宠了?他可是在老佛爷宫里长大的呀。
读完了几本经书,见太皇太后露出了乏意,胤禩便起身告退了,十三福晋正和她说些亲王宗室们的家长里短,老佛爷含笑道,“今儿辛苦了,回去歇着吧,我也乏了,十三福晋留下来给我捶捶背。”
胤禩忙说了几句孝顺话,慢慢的退出长春宫,到良妃处陪母亲说了一会话,又到惠妃那里去请了安,这才出宫回家,却正在宫门处撞见了要进宫的敦贝勒和怡贝勒。
“老十、老十三,怎么这时辰进宫?”他讶异地走过去,“刚才和你福晋在长春宫撞上呢,你大安了?老十三?”
“阿嚏。”才刚问完,胤祥就打了个大喷嚏,他掏出张帕子擦了擦鼻子,笑道,“八哥好?皇阿玛忽然叫我们进宫,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我还发着烧呢。”
“你福晋又说你好透了。”胤禩笑道,“可别让老佛爷知道了,她老人家才念叨着你的病呢。”他冲胤峨使了个眼色,照样不咸不淡地问候了几句,叫着下回一起喝酒,便和弟弟们分手径自回了家。
郭络罗氏正在正房做针线,见胤禩进来,忙起身给他脱衣擦脸,胤禩心里闷闷的,一直不曾说话,郭络罗氏笑道,“爷这是从哪儿回来?身上一股子檀香味。”
“在老佛爷那诵经来着,你下回进宫,也到老佛爷那多走走,老人家提了好几次你不常去。”胤禩闷闷不乐地倒到床上,郭络罗氏跟过来为他压着太阳穴,笑着应是,又一叠声叫人把新泡的茶倒了来,慢慢的喂胤禩喝了。
胤禩满腔郁闷发泄不出来,索性把郭络罗氏往床上拉了拉,郭络罗氏惊呼一声,却也半推半就……
一时云收雨住,郭络罗氏媚眼如丝,咬着胤禩的耳垂笑道,“爷今儿怎么这么……可是在宫里受气了?”
“没有,爷就是想让你给爷生个一儿半女的。”胤禩脑海中浮现出怡福晋的笑脸,一时又是十四福晋抱着小阿哥逗弄的景象,心中一阵烦躁,口中的语气却仍是淡淡的。
郭络罗氏叹了口气,一时却想起了别的事,笑道,“今儿我娘家表姐来看我,和我说了个趣闻呢,说是十三弟妹没成婚之前,和她娘家表哥勾勾搭搭的,她出嫁后,那人就闹着要出家做和尚去。前几日跑到五台山去了,现下正闹得天翻地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