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妙知道丈夫写信给爹娘,接他们入京小住,只是听见就觉欢喜,早早就去给爹娘空出房子来。小玉近来感染风寒才刚好,但精神气还没恢复,就每日跟在母亲身边,没和弟弟妹妹一起去外面玩。
“外公外婆什么时候到呀?”
“月底吧。”
“那都快十月了,许叔叔说十月的京城很冷。”
“可不是。”齐妙笑道,“没事,你爹爹心细,在信上提了让你外公外婆多带点衣服。”
“那就好。”
齐妙瞧着女儿还没恢复气色的脸,拿帕子轻轻擦了擦,温声,“这几天憋坏了吧,后天皇后摆宴,让命妇都入宫,娘带玉儿去宫里走走。”
小玉还没去过皇宫,上回皇上请宴,爹爹说要带自己去的,可早上起来她咳个不停,就没去,可遗憾了,“那就能看见世子哥哥了吧?”
“该改口叫太子了。”齐妙想了想,又叮嘱道,“将哥哥二字去掉。”
“为什么呀?当初王妃……不对,皇后还说这样喊亲切些呢。”
齐妙想跟她说现在不比往昔,谁知道皇后还欢喜不欢喜她这么喊。只是女儿目光殷切,心底还是将魏临当做朋友的,齐妙不忍说她,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玉儿还小,皇后要是真的计较,也不是那个能伴随夫君征战的永王妃了。
反正女儿是跟自己在宴席上,太子也不会来赴这种宫宴,陪着的应该是公主,也就没多想。
等谢崇华放衙回来,齐妙和他提了这事。谢崇华说道,“听说每年皇后大小节日便会让命妇入宫赴宴,教诲一番。”
齐妙面有笑意,为他解着官服,“圣上管你们,皇后管我们。这倒是好事。”
开朝一个月以来宫廷祭祀、宫宴不少,齐妙也去过几次了,有时是陪他,有时是自己去,开始还有些局促,如今已经不会,毕竟是宫中常客,早就泰然自若了。
“对了。”谢崇华笑道,“不是新封了许多官么,国库又充盈,因此圣上将一年的俸禄都发了。赐了绢、绫、冬棉,还有衣粮、薪、炭、盐,当然还有俸禄。”
齐妙对物质没可求的,论功行赏的时候也得了许多赏赐,更无欲无求。但听他一说,还是觉得这一品官比五品官领到的东西多太多,连冬棉和炭都有,“正好爹娘要来了,我们拿了冬棉给爹娘做几身冬衣吧。”
谢崇华只管领俸禄不管账,“你决定。”
齐妙想好了,还得给他做几身,到底是有头有脸的人了,不能穿得寒碜。合计了一下,就让人去找了裁缝过来,给家人量身定做。
裁缝要走时又问,“家里可还有谁要做冬衣?”
谢崇华想起一人,跟妻子说道,“酒婆的呢?”
“酒婆身子不舒服,躺下了。”
谢崇华说道,“酒婆今年身体愈发差了,当初真不该让她跟来京师,路途这么远,实在是苦了她。”
提及酒婆,齐妙又想起酒婆藏在肚子里的秘密,不知到底是什么。
一晃已到后天清晨,九月初的京师凉风习习。齐妙带着小玉进宫,车上叮嘱她皇宫森严,不要吵闹,连大声说话也不许,听得小玉好不郁闷。
“皇宫是今天这样,还是以后都是这样?”
“向来如此。”
小玉想到如今已经是小公主的魏姿,又忧心起伙伴来,“那魏姐姐一定会觉得闷吧,她比我还爱跑呢。”
两人当初因跑马灯结下误会,解开后慢慢就玩在一块了。想来魏姿住进皇宫后,两人也很久没碰面了。等会一定要陪她说说话,轻声细语的说……
到了皇宫,由太监领路。
小玉听了母亲叮嘱,没有张望。但一双眼睛却左右看着,将这金碧辉煌的皇宫收入眼底,到处都是侍卫,腰间配着剑,一动不动,十分威仪。明明那么多人,却半点声音都没有,真厉害。
但她并不喜欢,太安静了。妹妹还说她的房间大得有回音,她看呀,这里才真的是有回声的。
一路领到后花园,太监请她们留在门口,便进去通报。不一会就出来了,“皇后有请。”
齐妙牵着女儿进去,又走了许久,才终于听见一点人声。女子的声音很多,她还以为隔了很远,但是没有想到走了十几步就到了。原来不是离得远,而是她们说话的声音很轻。
像是语气稍微重些,就要将悬挂在叶子上的水珠给震下来。
皇后看见齐妙和玉儿,笑颜才更深,不待她们上前请安,就唤玉儿过来身边坐。
小玉抬头看向母亲,得了母亲点头,才小步走过去,在跟前请了安。皇后心底还是很喜欢小玉的,毕竟一开始她就看中了这丫头,可惜自己的儿子不喜欢,否则有这机灵人陪着她说话,她在后宫就不会无聊了吧。
她拿着各种的东西给她吃,看得其她几个妇人羡慕。不过这是丞相家的千金,也就没什么好嫉妒的了,纷纷夸赞小玉长得好看。
夸奖的话听了满耳,齐妙一一谦逊道谢。
“上回就想见玉儿了,听你爹说你得病了,看看这脸色,还没恢复好吧。”说罢,她就让人去药房拿几支人参来,让小玉带回去。
齐妙拉了女儿谢恩,知道皇后是卖个人情拉拢近臣,也没太推辞,收下了。明着赏命妇太过直接,便借了孩子做借口。
皇后又道,“公主也念了你几回。”
小玉笑道,“玉儿也想她了。”
也唯有孩子会称公主“她”了,皇后也不责怪,让宫女领她去找女儿玩。入宫之后,女儿少出院子,多是学习。每每见了她都要喊闷,说要回王府自在。被她骂过一回后,就不敢提了。
可女儿是心头肉,皇后心里也疼着。但既然已成公主,自然就不能再像郡主那样不是?使唤了玉儿去陪她,希望她今日能开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