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只是和葛灵相处那样短暂的时间,交付了真心,最后被伤,直到今日都再没有对一个姑娘上心过。那阿芷本就是个敏感多想的姑娘,怕要比他更严重了。
他又不可能娶了她,不能娶一个一直视为妹妹的人。
不行,得找个时间,跟她说个清清楚楚。
裕安夹于京师和冀州之间,也在利安府之上,同样是个富庶之地。不过祁王起兵之后,和永王做法大不相同。以斩杀豪绅,夺其钱财招的兵,买的马,军纪甚严,对城中百姓也很是严厉,并不像永王那样宽己待人。
谢崇华乘船偷偷赶到裕安,便被拦在外面,说明来意,出示了永王给的令牌。那守城的侍卫进去许久,才出来让他进城,领他去见祁王。
哪怕是天下大乱,祁王又是在反叛之时,仍住在王府,而且大门整洁,门前灯笼干净高挂,一字排开,没有半点褪色的迹象,可见是经常替换。
谢崇华抬头看了一眼这门,心里对祁王为人稍有判断。
杀豪绅夺钱财,兵荒马乱的时候仍注重脸面的人,谢崇华并不觉得这样的王能成大器,至少比起永王来,日后并非贤明君王。
同样的,要劝这种人发兵,似乎比他想象中要难一些。
那人领他进去,也没让他坐,只是让他等。
等了半个时辰,外面的人来来回回做事,像是没看见他。这就算是请个正在睡觉的人,也该叫醒了。那就唯有一个解释,祁王是故意不出来,让他干等。很有可能今天都不会见他了。
一会大门又开,走进个四十左右的汉子,身形消瘦,仪容倒干净。快步往里走,也没看见谢崇华。谢崇华却一眼看见了他,慕师爷……
慕师爷走进大厅才察觉这里有一人,抬头看去,认出来人,差点就喊了出来,好在谢崇华立刻眼神示意,他才回神,强压惊喜。停步打量他,面上满是傲气,“这人是谁?”
旁人答道,“回秦先生,这人说要见王爷。”
“那王爷呢?”
“王爷还在午歇。”
慕师爷点点头,就不再理会,继续往里走。谢崇华若有所思,慕师爷这扮演的是足智多谋但又高傲的谋士么?见他可以不用禀报祁王就直接进里面,可见慕师爷在这里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慕师爷到了祁王所住的门口,才停下来。
祁王哪里会是在午歇,早就起来了,正和其他几名大将谋臣说着话,听说秦礼来了,便让人放他进去。
“秦先生,快快坐下。”
慕师爷化名秦礼,起先并不得祁王信任,后来接连出了几次计策,采用后都立了大功,祁王才对他有所改观。慕师爷用的名字乃是当初恩师儿子的名字,后一家搬迁走后,就没了下落。这也是他怕祁王查自己底细所用的法子,对秦家的事他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且秦礼早没下落,并不怕祁王查。
祁王也早就让人去查过他,身份都核对得上,这才没了疑虑,只当是来投奔自己的有识之士。如今待他已如座上宾,这会见他前来,当即唤了来坐。
慕师爷坐下身,笑道,“王爷何事这样高兴?可是跟外面那男子有关?”
祁王抚掌,同旁人说道,“本王就说秦先生机智过人,是别人比不上的,这不过是看见个面生的人,就猜出一二来了。”
慕师爷笑道,“在王爷身边侍奉久了,多少沾了灵光的。”
祁王闻言舒服,说道,“那人是从利安府来的,是永王麾下参军,名叫谢崇华,本是冀州知州,后随了永王起兵。”
慕师爷佯装恍然,“听说利安府如今被朝廷围困数月,他此次前来,只怕是想请王爷出兵营救。”
祁王轻笑,“他们的算盘倒打得响,帮他们我能得到什么好处?而且永王被灭,我便少一强敌。等两军两败俱伤,我再趁虚而入,横竖得益的都是我,还想求我发兵,倒不知道在想什么。那传言说永王的两名大将骁勇善战,两名参军机智过人,本王看,不过是虚名。”
慕师爷沉思片刻,说道,“倒不如看看那谢崇华如何说?”
“诶。”祁王抬手拦了他的话,“见他作甚,就让他在那等着,等他等得腻烦了,就知道本王没出兵的意思,他自然会讨个无趣走。”
慕师爷知道谢崇华来定是有事要说,说的极有可能就是请祁王出兵的事。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他白跑一趟,又故作思考,沉吟,“王爷,那永王也不是蠢笨的人,就算他愚笨,可底下那么多人又怎会跟着一起如此?我想,定是有其他说法。而且如果朝廷真的剿灭了永王,万一实力并未受损,转而攻打我们,可就出大事了。”
旁边几人也说道“秦先生这话说的有理,而且他如今就在府里,王爷见见无妨”“从他话里探探永王军队虚实也好”。
七嘴八舌,祁王这才动了要见谢崇华的心思,便让人去安排。
祁王坐在中间,两旁分立六人。见谢崇华进来,面色不改,也不见气愤,已觉这人十分沉得住气。等了那么久,明知道是故意的,却还是不气不恼。
旁人喝声,“见了王爷为何不下跪?”
谢崇华轻看了那人一样,说道,“另侍他主,再跪别人,就是不忠了。”
祁王笑笑,“那你一个别处的人,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受君上所托,来此请王爷发兵,为我铭城解围。”
“哦?解围?”祁王笑意更深,“既然是来求我,为何没求人的意思,哪怕是请的意思,本王也没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