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给我,我管不来怎么办?”
“那就慢慢学吧,终于可以卸下重担,可算是找到帮手了。”
谢嫦娥见他真露了轻松神色,知晓他这几年也过得紧绷绷,没有多说推迟。两人如今要是还要寒暄委婉说话,那还有几年光景给他们耗?往日丢掉的,现在直接补上吧,扭捏不得。
“用过早饭后我要去一回商行,之前在鹤州的生意都搬到了冀州,这几日会很忙,你在家陪青青。”
听他主动提起青青,谢嫦娥心有安慰,也知他心结解了大半,“其实我跟你去鹤州也行的,那么大的商行搬来,得费多少力气。而且鹤州那边也还有铺子生意吧。”
“将鹤州的掌柜换来,让冀州的掌柜过去,倒也不差多少。”陆正禹见她肩上有落发,将发丝挑走,“你也是刚来冀州,又不是爱跟别人打交道的性子,六弟在这,我不得空陪你,至少你可以多回娘家。”
谢嫦娥知道劝不动他,商行也开始整改,总不能又搬回去,“还喊六弟。”
陆正禹失笑,“行,我一得空就站门口喊他小舅子小舅子。”
谢嫦娥笑他还跟个黄口小儿似的,他也全然不在意。两人在屋里说笑半天,才一起出去用早饭。常青已经坐在那等着了,远远听见说笑声,手里把玩着茶杯,没有回头。等他们坐下,也没抬眼。
陆正禹坐在她对面,一旁坐着妻子。他时而看看青青,一直都是低垂着眼眸,看不太清,但就是觉得她像自己。等早点上来,他夹了块山药糕给她。却见她一顿,片刻就吃了起来。
谢嫦娥低声,“青青。”
常青这才道,“谢谢。”
这还是她头一回跟自己说话,声音有点冷,可他全然不在意,“一家人,不用说谢谢,吃多些。”
用过饭,陆正禹就出门办事去了。上马车的时候他问旁人,“青青长得像不像我?”
徐伯说道,“像。”
“真的?”
“真的。”
“哪里像?”
“眼睛。”
陆正禹笑了笑,“果然是眼睛吗。”
徐伯面上神情未变,“您已经办理鹤州老宅,有了自己的宅子,也已成亲,以后要改口叫您徐二爷了,不再是少爷。”
“嗯。”
徐伯又道,“早点为徐家开枝散叶。”
陆正禹轻笑,“我娶她不是为了开枝散叶。”
徐伯未恼,“那您打算不打算和夫人开枝散叶?”
陆正禹抿了抿唇,“难怪父亲他喊你狐狸,果真是条狐狸。”
“老爷喊我狐狸只是因为我的姓氏罢了。”
“徐管家不姓徐?”
“徐姓只是老爷赐的。”
陆正禹见他不往下说,看来是不打算说真名。不过是一个姓,为何不说?倒是奇怪,连府里的人喊他徐管家,那就是说除了父亲谁都不知他叫什么。狐狸狐狸……难道姓令狐不成。不知道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他也没多问,便上车了。
谢家昨日送完亲,今天可算是得了轻松,又恰逢谢崇华休沐,便和齐妙晚起了些,好好睡了一觉。起身时齐妙的脸有些肿,洗过脸后精气神已回,显得十分精神,那浮肿也没了,添了两分明媚。
瞧日头好,她便寻思去外头走走,拉了丈夫说道,“我们去外面走走吧。”
谢崇华挽着袖子要洗手,闻言笑道,“去便去,只是说得这么鬼鬼祟祟做什么?”
齐妙抿笑,“久没两人一起走了,不想带孩子们去。”她疼三个孩子,可是偶尔也想和他就两人清静清静。带了孩子肯定要带很多下人,到时候也没得清静。
谢崇华应了她,“等荷花开了,我们一家再一起出行。”
“嗯。”
两人出了门,家里就剩下谢崇意最大,看着院子里一堆在玩闹的孩子,他就头疼。哪怕过了这么久,他还是不喜欢小孩,毕竟不是人人都像陆芷这么乖的。想到她,倒看见她从刚才起就一直坐在亭子那边,如今还是那个姿势。
他走上前问道,“阿芷,你脸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让我给你诊脉开个药吧。”
“不用。”陆芷低声,“我没事。”
“可是你脸色很差。”
“我没事。”
陆芷执拗地又重复一遍,却惹得谢崇意更急,转念一想才道,“是不是不方便,那我带你去大夫那看看吧。”
见他不放心,陆芷这才闭眼,脸上滚烫,“姑娘家才有的事。”
“姑娘家才有的……”谢崇意蓦地明白过来,顿时也闹了个大红脸,偏头干咳,“那、那你好好喝点热的红糖水,吃个红枣子。我、我走了。”
陆芷还是没睁眼,连应了两声。等那脚步声走远,她才又摸摸有些胀的肚子,轻轻一摁,疼得很。俏白的脸上痛楚却比刚才轻了许多,渐渐又染红晕。嬷嬷说了,来癸水了就是姑娘了,不再是小姑娘。现在她也不再是小姑娘,是个姑娘家。她看着那已经离开凉亭,刚出去就被斐然嫣然缠上的人,眼里也多了两分少女轻柔。
新妇进门三天后,便要和丈夫一起回娘家。
陆正禹已经去过谢家许多回,但第一次以姑爷的身份去,心情大不相同。进门瞧见来接的好友,脱口就喊“六弟”,谢崇华也立刻应声“五哥”,话落,就遭谢嫦娥瞧看,两人这才硬生生改口“小舅子”“姐夫”。
喊的人浑身不自在,听的人也觉抖了抖。可规矩在那,以后还真的不好再乱喊了。
齐妙到底是女子,心细如尘,两家人一见面,就上前牵了常青的手,领着她进去,又将小玉唤来陪着她。孩子看起来没什么心思,但触及心软之处,却会影响一世。齐妙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