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宋打定主意要从徐正身上捞好处,徐家涉猎的行业五花八门,水路陆路都通,就连知州都可以被他收买,那傍上徐家这棵大树,鹿州的生意是不用发愁了。想了一晚上没睡,连不离身的酒都不得空喝了,美了一夜,早上起来却还很精神。
徐伯早起,刚弄出动静,外面就有四五人同声问道,“可是徐老爷醒了,那我们进去伺候了。”
礼数周到,简直将自己供奉为神了。
常宋打心底瞧不起他下人的身份,按照平日连瞧也不瞧这种低等人,只是如今他为桥梁,却不得不对他笑着说好话。甚至亲手舀粥,送到他面前。等他吃完漱口,这才说道,“也不知道如今徐公子出海回来没有。”
徐伯缓声道,“刚出的海,最快也得两个月后才会带着商队回来了。”
常宋心觉可惜,两个月?那谁知道那个时候徐正还记不记得他的好,舍不舍得给他大好处。徐伯问道,“常公子有事要寻我们少爷?”
“有有。”常宋忙说道,“徐伯也瞧见了,我们常家并不算富裕。”
徐伯微点了头,“也的确是不怎么富贵,伺候的下人只有五个,倒是可怜。我们少爷给我配的下人,也是八个起的。”
常宋咋舌,他还以为遣了五个人去伺候他已经足够,谁想他一个下人竟然都有八个人伺候,大户人家果然不同。他一拍大腿,“可不是嘛,穷死了,都要吃不起肉了。而且我那小舅子还处处跟我作对,以后我们常家更难过日子了。”
“常少爷倒不必慌,吉人自有天相。”
“那也得有贵人帮扶呀。”常宋见他若有所思,试探说道,“实不相瞒,那次我跑下山坡去救你家公子时,正带着货物要去卖的,结果救了徐公子回来,我的货全被人抢光了,损失了纹银足足三四千,唉。”
“三四千?这倒是一点也不多。”徐伯二话不说,只是偏了偏头,身后那随从就从袖中拿出几张银票,放在他面前。他笑道,“约莫是有五千,常少爷请笑纳。”
常宋惊异,这下人的下人竟然眉头皱也不皱,目不斜视地拿出五千银票,而且那袖中分明还有更多钱。这徐家到底富贵到什么地步?就不怕下人拿了钱跑?不对,那人根本就不在乎的模样。大央虽兵强马壮民有富余,白银不缺,但这可是五千两啊。
他一瞬想伸手去拿,可到底还是忍住了,放长线钓大鱼,不能贪图这点小钱,“救人是义举,也不是为了钱,怎能要。”
徐伯迟疑,没有立刻收回,“可是少爷吩咐过,无论如何都要报答您的恩惠。”
常宋双眼微转,“可这将我从牢里救出来,花了那么多银子……”
“诶。”徐伯抬手拦他的话,“这事不足挂齿,再多的钱,也是比不过我们公子的一根手指重要,更别说他的命。”
常宋干笑一声,“对我们常家来说,不能白得徐家的钱,否则那就是小人所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徐伯目有赞赏,“常公子真是人中豪杰。”
“徐伯过奖了,只是我们常家家业小,就算是想发财,也没门路呀。”常宋边说边喝茶,余光细看。
徐伯想了想,“我去鹿州救您出来前,公子就跟我说了,您是他的救命恩人,不但要救您出来,任何要求,都可满足。常公子既然这样说……如今我手头上管的,倒是有一桩生意。”
常宋心底瞧不起他,下意识就斜乜轻问,“你?”
好在对方像是没听见,点头说道,“我们少爷如今还未成亲,也没有纳妾,更没有子嗣,家里没人帮着管账。我在徐家做了三四十年,颇得倚重,有些账目是归我管的,少爷外出经商时,生意都由我管着。”
常宋这才恍然,以前就听说那徐老爷娶了一妻,也不纳妾,他还同父亲嘲笑过他有钱有什么用,也不会享受。如今一听他儿子都快三十了,也是这脾气,没有一点怀疑,唯有满满嘲笑。在男人这点上,徐正比不过自己,他好歹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呢。
想到女儿就想到谢嫦娥那贱人,常宋暗暗呸了一口。这才回过神来接话道,“那不知徐伯有什么生意可以关照关照我?我定不会忘记您的恩惠。”
“恩惠是主子的,我怎敢认领,而且您是我们少爷的救命恩人呀。”
那时不时提起的救命恩人四个字让常宋十分得意飘然,简直是手握王牌了。
徐伯说道,“不知常公子家平日都是做什么买卖的?我手上有玉石、瓷器、绸缎的几笔大生意。”
常家做的行当不少,但那几样偏是没有,常宋笑僵脸上,煮熟的鸭子要飞了?他为难道,“这些都没做。”
徐伯又问,“那出海做生意的船可有?”
“……也没。”造一条船那样贵,尤其是商船,更别提了。
徐伯拧眉,“剩下的一些,都是二三十万两的小生意了,哪里拿得出手。”
常宋喉咙干涩,“倒、倒也无妨的,生意小小做起,一步一个脚印啊。”
徐伯感慨道,“常公子定会和我们少爷结成至交的。那小生意里,明目最大的,是茶叶生意,它……”
一说茶叶可算是有一样了,不等他说完,常宋就插话道,“茶叶生意有的有的,我们常家做得最好的就是茶叶,那些商贩每年烘了新茶,第一个就是送到我们这,都是又好又贵的。”
徐伯欣慰道,“这真是太好了。”
“不过收三十万两茶叶,不会多?”
“什么?”徐伯脸色一顿,倒将常宋吓了一跳,“收三十万两?这样小家子气,是让常家赚三十万两,要收二十万两茶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