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洛原以为她能因为那只曾经想要救她的手而放下这份嫉妒,可是她错了,当事情开始无法收拾,当她必须亲手将跟随了她十一年的指环交到暖暖的手中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既生瑜何生亮的不甘让她再也无法忍受下去,就在她正在想着下一步该走的路时,一个其貌不扬,可是颧骨极高的男生红着眼,跑到了她的跟前,想要递上一封信:
“公主!只有您才配得上第一公主的头衔!不管世界的人怎么说您,我都只会支持您一人的!为了您,我什么都肯做的!请公主跟我交朋友好吗?”
保镖马上拦住了这个太过疯狂的男孩,对他怒目而视。
看来是禾洛的铁杆粉丝,在她被除去第一公主的光环后第一时间来表忠诚了。禾洛向来不屑这些太过痴情的粉丝,可是今天她却很是感动,原来,也有男人愿意为她什么都肯做。
她从保镖的手上接过信,在激动流涕的男孩面前打开了信封,可里边满是血迹的纸吓了她一跳,她害怕地把手松开,没想到里边竟然是一张血书:
“你……?”禾洛不敢相信地看向那个正朝她热泪盈眶的男孩,男孩却更加激动了:
“我愿意为公主干任何事情!这张血书是我昨晚看着您委屈给别人加冕指环的时候,为您含恨写的……呜呜……公主……我愿意为您干任何事情啊!请您跟我交朋友,我会永远守护您,不让您受欺负的!!”再好听的承诺说在一个你不喜欢的人的嘴里,便只是可笑。
保镖继续阻止他正欲往禾洛冲去的身体,没料到这时候禾洛却镇定地弯腰去拾起刚刚被她扔在地上的血书,看着那张惨不忍睹的纸,她往男孩靠近了一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破涕为笑:“林之初!公主愿意跟我交朋友吗?”
禾洛对他扯出一个倾国倾城的笑容,让他为之痴迷,只能象被催眠了一样,痴痴地看着她根本没有笑意的眼……
最近由于奥运的原因,暖暖的出镜率极高,忙里忙外的她根本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直到奥运会好不容易结束,她的暑假也快要结束了,好几次,同学的邀约她都没有办法答应,让她好失望,却只能在电话里跟雍日撒娇:
“老师~~~人家这回来中国的第一个暑假,都没有出去玩过喔!今年这么热,连泳池都没有机会去……”
弦外之音日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我让龚渊陪你去三亚?出国就太远了,你快要开学了,暑期作业肯定还没开始写吧?”
暖暖嘟起了嘴巴,觉得日最扫兴了,她捂住自己的一只耳朵,嚷嚷着:“不要提作业好不好?人家在说去玩啦!”
身为老师的雍日却非常有原则:“暑期作业虽然不重要,可是还是必须要完成,我让雍月给你做一半,你自己必须至少完成一半。”
“yeah!万岁!”暖暖拿着无绳电话,跳到了大床上欢呼起来:“就知道日老师对暖暖最好了喔!嘻嘻……”雍日对暖暖的教育非常开放,大多是学校以外的知识,至于学校里的课程,平常的功课他是绝对不会帮忙的,可是两个长假期里边的作业他认为“相当没有意思”,所以往往会帮她完成一半,然后诱哄她完成另外一半,而这一次在他失去视觉以后,只能拜托雍月了。
此时正在实验室里边研制新药剂的月硬是打了一个喷嚏,忙着跟其他工作人员吆喝:“把空调关小一点!冷死了!”
“那三亚呢?为什么老师不去嘛?”暑假作业有着落了,暖暖马上实行下一步计划。
日还没有回答,却有人敲起门来,暖暖不得不从床上跳下来,穿着可爱的米老鼠人字拖,将门打开了,是个不认识的宫女:
“公主,这是御厨刚炖好的补品,说要给公主进补。”
暖暖对着电话堆起笑容,对补品的事完全没有在意,只听见正在门外守候的安巡例问道:“是什么补品?”
“冬虫夏草,御厨房给两位公主都准备了。”
安点点头,许了那宫女进去。
暖暖用手示意她将炖盅放下,然后让她出去,那宫女还频频回视:“请公主趁热喝。”
暖暖挥挥手,把她送出门外。
关了门,日的声音终于响了:“有龚渊陪你就可以了。”
“不要嘛!每年老师都会陪人家去海边玩的啊。”日看上去虽然文质彬彬的,可是却很喜欢开跑车、开水上摩托,甚至帆船等玩艺儿,让暖暖很是崇拜,暖暖的运动神经,有一半也是日从小耳濡目染来的。
继续沉吟了一下,暖暖知道他的顾虑:“唔……我们只是游泳也好啊,那些水上运动我都玩腻啦,只是玩玩水就好啦,老师陪陪暖暖嘛~~”也许雍日会因为眼睛看不见了所以有所顾忌,可是暖暖更想把他拉出去,好好地活动一番。
在暖暖刻意制造的娇嗲声音之下,日终于投降了:“我让雍月准备一下,明天出发吧。”
“yeah!!老师万岁!!”她就知道,雍日永远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我跟雍月先去,你跟龚渊后天再过去,我们分开走。机票我会先交给龚渊,把柳么么也带去吧,但记住要把安驶开。”
“遵命!”暖暖笑着,知道日会为她安排好一切,她只需要把愿望交给他,便能实现。对于暖暖来说,日是比圣诞老公公更伟大的人物,因为他365天,都能实现自己的愿望,而不只是圣诞节喔!是不是该称呼他为神仙?
瞬间转移、食物魔术师、多国语言、天才、守护神、比圣诞老公公更强的神仙!天啊,雍日是不是太累了?
只是暖暖根本没想那么多,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挂了电话后,她舒心地松了口气,大字型地躺在了床上,已经开始期待后天的假期了:这次要穿哪一件泳衣好呢?
结果啊,那盅补品完全被她抛到九霄云外了。
第二天她让安叫人收走,并交代道:“请帮我跟御厨房的人说一声,以后不用送补品过来了,我身子挺结实的~。”
安点头,并接过补品,等暖暖重新回到房中的时候,保镖天生的警觉性让她从装备夹子里取出高敏感度的银针,试探了一下补品的品性,发觉银针完全变黑了,她皱起了眉,证实了昨晚自己心中的猜疑,只是没想到暖暖她会没有碰这盅药,她也不知道那位生面孔的宫女是谁指使来的,因为她从没收到过皇后的指示。看来有另一个人想要对暖暖不利?这样一来反而会不利于她现在的立场,看来她必须更加小心才是。
在不知不觉中,暖暖竟又逃过了一次危险。
“安,麻烦你帮我回漱芳斋拿琴谱好吗?我忘记带了。”对着钢琴,暖暖气急败坏地宣布她把最重要的东西忘记了。
安没有怀疑,就离开了。
暖暖吐了吐舌头,首先把早就准备好的纸条放在钢琴上,就拉着龚渊跑出音乐室,往宫门方向跑去,那里,早就准备好行装的柳么么已经在车上等候了,公主邀请她一起去海边旅游,开心得她一个晚上没睡着呢。
等安回到音乐室,就看见那张字条上写着:
“安:不用担心我,我跟柳么么去玩几天,有龚渊保护我们就可以啦,你就放几天假好好休息吧~辛苦了喔!”
没想到中计了,她马上打电话去各大民航询问,却居然说没有暖暖公主订票的记录,难道说她并没有走远?于是只能选择先通知皇后:“娘娘,公主她驶开我,说要跟柳么么一起去玩几天,可是并没有航空的订票记录。”
“柳么么?”皇后沉吟了一下,才说:“她现在是第一公主,要利用这个特权将出镜记录保密是完全可能的,你查不到很正常,我去查查看吧,先不要惊动其他人。”
“是。”
皇后马上调用了权力,知道了暖暖公主的去向:三亚?
却同时发现全天所有去三亚的航班客人名称当中,除了柳么么和龚渊,就没有其他熟悉的名字,她甚至小心地要求查询前后三天所有到三亚的旅客名单,却还是找不到她心中那个人的名字。难道真的只是去度假?
“请帮我查查雍日的出镜记录。”皇后不死心,只想知道这背后的力量到底是什么人。
“对不起,只有去年年底他从韩国回到北京的记录。”
不得不承认,这次这个幕后的力量,确实让皇后觉得忐忑不安,到底会是谁在帮助暖暖?
雍月陪着一个默不作声的男人在海边呆站着,觉得相当无聊:“大哥!你山长水远让我租一辆私人飞机到这里来,不是让我陪你这样面海思过的吧?!”他快要被晒成“人干”了,这里不愧是中国的最南边,热死了!
雍日却不为所动,穿着的米色轻麻线衫,钮扣如往常一样敞开了几颗,衣服随风飘逸着,他很少穿短裤,除了在海边。双手放在及膝的浅灰色短裤的裤袋里边,让他整个人显得不再那么文质彬彬,多了些活力,只能用俊逸来形容。
他就面对着无边无际的蔚蓝色大海,那样站着,像是他能看见眼前海天一色的美丽景象似的。
觉得时间相当宝贵的雍月则懊恼地抱头蹲在沙滩上,因为得不到答案而闷闷不乐,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沙子上勾画着什么,却很快就被涌上来的海浪卷走了。
这里是一个超五星级酒店的私人海滩,只有寥寥几个外国人正在晒日光浴。
直到背后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呼喊,两个海边的男人才有了反应:“日老师~~~~~”暖暖穿着同样是米色轻麻线的连衣裙,用手捂住头顶上的那顶特大的圆边草帽,脸上漾着最大的笑脸,从进来沙滩以后就开始朝他们奔去,一边跑一边大喊着。龚渊和柳么么则跟在身后,手上拿了不少行礼。
日转身看向声音的方向,眼前模糊一片的白色当中,似乎能看见一抹粉红正从远处走来,他才露出了笑容,轻声问他隔壁正缓缓站起来的“眼睛”:“她在笑吗?”
“笑得很开心。”雍月说着实话,对在这里看见暖暖他们觉得非常惊讶,同时也被这样发自内心在笑的,闪着光的暖暖吸引住了,他甚至梦呓了起来:“他穿着跟你一样颜色的及膝麻线连衣裙,头上戴着大大的草帽,跑的时候裙角都飞起来了。她的双腿纤细白皙,匀称健康,脸上也许是因为兴奋和快乐,粉红粉红的……很美。”同时尽到了“眼睛”的责任。
日听见雍月的话,笑意更深了,下一刻,暖暖已经从远处一跳就扑到了日的身上:“老师!”她一边喊,一边把所有重量都放到日的身上,差点就把他扑倒在地,害他在措手不及的时候接住了她,同时往后蹭了一步才能站稳。
雍月拍了拍额头,无奈极了:“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他是个瞎子?刚刚你那样忽然扑过来,他没有准备的话会被你扑倒的。”还好雍日从小就有功夫底子。
暖暖从熟悉的胸膛里抬起了小头,朝雍月做了个鬼脸:“人家日老师都没有意见,你干嘛跟老头似的?”然后嘟长了嘴。
“老头?!”一说到年龄有关的问题雍月就起劲:“我可是才26岁就当院长的天才美少年,什么老头?”他一脸鄙夷地斜睨暖暖,觉得她很没眼光。
暖暖继续朝她掰了掰下眼皮,做了个懒得理你的鬼脸,就抬头将视线回到日的下巴上:“老师,昨天您都在这玩什么了?”
日还没有机会回答,月就插话了:“玩?!他就一直站在海边,什么都没干好不好?明明就看不见,也不知道他一直在看啥!昨天下午5点钟到这里,一直看到十点,他才肯回去睡觉,然后今天一早9点又起来开始看,看到现在下午6点半。要不是看他是瞎的,我早就回北京了!本医生现在决定先回酒店吃海鲜大餐!你们继续。”累积的不满终于全部爆发。
暖暖一直捂住自己的耳朵,觉得雍月越来越聒噪,皱着脸,直到听不见为止,才拉着日往另一边走去:“老师我们别理他,我们在沙滩走一走再去吃晚饭好不好?”
“好。”日顺从地点了点头,嘴角上依然有笑容。
这时候见月气乎乎地往酒店走去,龚渊跟柳么么才走到暖暖和日的身边,见他们手拖着手,往另一边开始走去,刚想提问,就被暖暖挥走了:“么么,麻烦您带龚渊跟着月到酒店房间去休息一会,我跟日老师走走就回去一起用餐。”扭头说这话时,她的脸上依然有绝佳的笑容。
龚渊看呆了,柳么么则已经走在前边:“走吧,龚先生。”年纪大了的柳么么在坐了长达三个多小时的飞机后,已经开始觉得劳累。
才走了几步,龚渊还是忍不住回头看那两个穿着相同颜色衣服的男女,他们正在面向斜阳的方向走着,两个人就映在金黄色的光辉之中,让人忍不住产生错觉:他们到底是一对情侣,还是一对师生?
龚渊深深地看了一眼他们交握在一起的双手,才落寞地转身离去。
相反,暖暖却一脸雀跃,她握着日的大手,一蹦一跳地走着,另一只手还在按着头顶上的大草帽,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减少:“老师,刚刚龚渊坐飞机的时候好好笑喔,吓得他脸色发青,一直很紧张的样子,甚至还晕机呢!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响彻整个海边,让正在晒日光浴的游客频频对他们投去注视:好一对中国璧人啊。
日却摇摇头,对她的取笑很不认同:“他是第一次坐飞机吧?难免会觉得不习惯。”
暖暖支头想了想,发现自己竟然忘记了这一点,龚渊来自两千年前啊,不过很快又笑了起来:“可是头等仓的空姐们都抢着要照顾晕机的他,那个场面才好笑,以后啊就不用愁他会娶不到老婆了~!”小小年纪的她,已经开始为自己偶然中捡到的古代武士安排对象了。
“他还不到二十岁。”日拧紧了眉,似乎不喜欢她心中打的鬼主意。
“哎呀!总不能让他一直不交女朋友啊,那不是很奇怪吗,都20岁的男人还是处男的话……”暖暖语出惊人,马上知道会挨骂,就用小手捂住了嘴巴,偷偷地看了看日脸上的变化,日一定会不喜欢她说这些话吧?
没有想象中的暴跳如雷,日看起来相当平静:“龚渊来自战国,那时候男女结婚很早,他又是个奴隶,19岁已经算早就过了适婚年龄了,自然没有婚配观念,我想他根本没有这个心思。”他竟然认真地跟暖暖讨论起龚渊的“性情”来,虽然语言隐晦。
龚渊喜欢暖暖是谁都看得出来的事情,以他对自己喜欢的人执着的效忠和崇敬,日才一直对他相当放心,认为他绝对不可能作出对暖暖越轨的事情。上次几乎经历了生离死别的他,也只不过是抱了暖暖一下而已。
暖暖不得不佩服日的“开放式”教育,还好她的思想足够前卫:“可是现在已经是21世纪啦,我一定得让他过上‘性福’的生活!”顺着这个话题,暖暖的语言显得就露骨多了。
日这才终于忍受不了,显然明白她口中听似隐晦的“幸福”是有弦外之音的。转身想要如往常一样捏捏她的鼻子,却发现他已经看不见她的脸,不知道鼻子在哪里,他只能颓然地把已经抬起来的手放了下来,却还是教育道:“不许再说这些话,让别人听见的话会认为身为第一公主的你很没有教养。”
刚刚明明见日抬起了手,以为他又要捏自己的鼻子或脸,或是戳自己的额头,她早就眼明手快,做好了往后缩的动作,没想到日最后却把手放下了,暖暖才想起来:日已经看不见她。
心痛忽然涌上心头,她用双手捧起日刚刚抬起的那只大手,把脸贴在他的手心中磨挲,感受那熟悉的温暖,顺从而贴心地应道:“嗯。”
脸上的大手微微抖了一下,像是讶异于她的温驯,以为她会跟小时候一样反抗自己的教训和唠叨,以为她应该说:老师太封建啦!
这一次她却什么也没有说,是因为长大了还是什么改变了?
海浪声衬托着此刻两人间的沉默,让一切成为自然,日甚至忘了要收回自己的手,制止此刻太过暧昧的气氛。
暖暖就这样依偎在自己捧起的手心里,两人面对面地站着,直到日落的最后一道余辉消失在海平线上……